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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事情,景天小时候想想就过去了,也没太在意。直到初中时,林景天第一次被人说是"纨绔子弟"时,几乎是迷茫还有要委屈得哭出来的。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和别人没什么区别,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的饭自己装,自己的衣服自己洗。直到很多年后,在爷爷的葬礼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握着景天的手说:"小少爷对我最好,从来不拿我当下人看。"那时景天还在疑惑,任凭她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想着那时不是□□吗?□□时我们家怎么会有保姆?待老妇离开后,母亲才开口说:"她是个善良的人,□□那时候,让保姆站出来贴首长家的大字报,只有她,一个人不声不吭,悄无声息的清了行李回了乡下。"那时景天才懵懂的意识到,原来之前待在自己家的那位阿姨是保姆来的,还有自己家的确是不同于其他家庭的。   到上高中时,林景天离市最好高中差了不少的分数,错过了最好的高中,只能去了普通一点的高中,在那里,当他接触到各个社会层次的人时,他才彻底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那些人是看不到自己的努力的,只会说自己是"纨绔子弟",仿佛纨绔子弟这四个字深深烙在了他的头上,他们看不到他拿到长跑800米冠军时,洒的汗水,也看不到他考第一名时,晚上的点灯夜读,只会说"林景天哦,那个只会靠家里的人。"更何况林景天小时候生活在江南烟雨一带,说话带着浓浓的怯怯糯糯的乡音,后来长大了,家里赚了钱,举家搬到天子脚下的帝都,身边都是些说着字正腔圆的京片子的北京人,自己则总是被嘲笑普通话不够好。而这也为以后景天学不好英语找了好的借口,自己连母语都说不好,怎么可能说的好英语呢?   林家那时,林父生意越做越大,添了几栋房,几辆小轿车,但是林母秉着一贯的教育方式,林景天并没有从中占一丝一毫的好处。在学校时,就是家里送被褥来,也是将车停在学校几百米的地方,让林景天自己扛着大包小包,走过一长段路走回学校。连生活费,都是母亲打听了其他同学的情况,再在平均水平上减去10块算的。那时母亲总是教育景天要"男子汉,自立自强自尊为首。"不允许林景天有任何特殊,或许就是长期生活在这种情况下,导致林景天在后来的生活里,很长一段时间都对物质有极大的渴望和不满足。在将来的某一天,林景天将这一件事告诉了裴明方,裴明方只是温柔的听着,听完后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她说:"难怪,你会这样子。"   生活在这种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环境中,林景天的朋友越来越少,参与的活动也越来越少,直接导致在后来高三的生活里,他只做了两件事,一件事就是疯狂的看小说,第二件事就是早恋。林景天的女朋友是个标准的北京妹子,个子算高的,有168差不多,皮肤白白的,长得不算是一眼就让人心动,有些寡淡,但是好在耐看,是个可爱的女子。就像普通的大多数,他们开始时拉拉小手亲亲嘴有空就约着压马路,直到高三最后那个暑假,一个燥热的下午。林景天主动,他们偷尝了禁果,由于是第一次,没有多久,林景天刚刚进去就完了。完的那瞬间,她就哭了,林景天有些慌,为了安慰她,他说了好多情话,他说:"我发誓,我们一定会结婚的。"听了这句,她却哭的更大了,止也止不住。就算那时林景天嘴里说着永不分开的誓言,但女人似乎就有着天生的第七感。这些,很多年后,两人心平气和的坐下聊天时,她说:"那时我哭,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以后肯定会分开。"林景天听了,吸了口烟,幽幽的说:"你什么都要比我先知道。"   但在那个夏天里,林景天的确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如此完美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让他轻易背弃了自己曾许下的一生一世的诺言,尽管事实如此,他仍是满口狡辩是女友先变的心,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高考结束后,选择大学上,林景天听从了父亲的建议,选择了药学,原因自然清楚不过,林父的公司是从事制药方面的,自己的儿子学这个,以后好接班,林景天是不乐意的,因为在他的心里,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大文人,自己就应该学媒体或者语文,这样更有出息。而景天的女友也选择了一个和男友相配的职业---医生。   就这样林景天走上了人生的十字路口,现在每每夜深人静。林景天就会点上一根烟,回想,如果自己出身在一个普通家庭,那是不是自己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或许自己现在早已和女友成家,又或许有了儿女,不像现在,27岁的年纪还漂泊他乡,但是形如英语中的if用法,接的都是虚拟时,所以哪来那么多如果呢?这样想,他只是轻笑自己傻的可怜。   更让自己觉得傻的可怜的是,自己相爱了7年的女朋友,曾经许过生生世世的女朋友,为了莫须有的罪名就离开了自己,哪怕那时裴明方已经出现了。他都没有想过要抛弃她,违背自己的承诺…… ☆、2   家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之前,林景天是有预感的,虽是朦朦胧胧,但也总觉得有什么在悄悄改变。那几个月里,父亲频繁的出去,在家时,也总是在书房忙着什么,就连一向很在意景天成绩的林父在看到儿子考了清一色60多分的成绩时,也只是叹一口气,并未多说什么,这让林景天觉得庆幸又疑惑,庆幸自己侥幸过关,又疑惑父亲对自己的不闻不问。   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快到林景天还没有回味,就到了大三,秉着母亲一贯的教育方式,林景天的朋友们还在暑假悠哉悠哉的时候,他却在麦当劳找了份工作,两个月,有1600,在那时对于一个学生算是很高的工资了,有时候还能从麦当劳顺点吃的,喝的,由于在麦当劳工作,所以林景天常常要工作到很晚才能下班的,那时候林景天的女朋友就会提前到麦当劳的门口等他下班,也不进去,就在橱窗外看着他,向他招招手,示意自己到了,林景天不知道到底那时候是因着自己爱她,还是因着有人来接自己,所以才会每次看到她,自己才会那么开心,这些到现在他都想不清楚,那时候他爱过她吗,不过有一件事,他很清楚,就是他爱她,永远不及她爱他。   因为物质上的长期匮乏,其实林景天早就在读书时就在做兼职,有时候甚至本末倒置,又加上酷爱语文类,上课时常常混到文学院听课,所以眼看着自己的生物化成绩慢慢滑倒及格边缘,但那时林景天并不太担心,本着及格就行,只要能拿毕业证就可以了的心态,一天一天混着日子,当然这些后来都随着家庭发生的巨大变更,都变了。   让林景天意识到出事的,是那个暑假最后的几天的日子里。景天已经结束暑假工作了,拿到了工资,本着好好犒劳自己的打算,特别奢侈的请女朋友吃了顿饭,之后又去书店买了一大堆文学类书籍,全都与专业无关,提着一大堆书就回了家,结果没成想,父亲也在家还在客厅里,放在以前,父亲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家里的,林景天有些慌了,忙将书放在自己身后,小心的关上门,塑料袋子摩擦发出了几声响动,又或许关门声惊动了父亲,父亲就这么坐着,目光慢慢投向林景天。   "买的什么,给我看看。"   "没什么。"嘴里这么说着,林景天还是将书递了过去,接下来的是父亲长久的沉默,他心想着,兴许这次父亲还能放过自己。   "天天看这些,自己的专业书一点都不碰,考试考这些吗!你以后要打算怎么办,看这些没用的,当绣花枕头,让你爸,让你妈养着你一辈子吃软饭吗!没用!"一如往常的,父亲大声指责林景天,就像当年知道他想学文科类专业时,说的"你真没用。"   "是,我是没用,我是没我爸有用,但我看这些怎么了,而且我用的也是我赚的钱,我又没杀人放火,你生什么气。"林景天被激了,反驳。   没想到的,是父亲接下来的暴怒,眼见着父亲将手中那只母亲托人从美国邮寄过来,很贵很贵,不光是贵,还很难买的杯子狠狠的掷到了林景天的脚下,随即碎开,林景天愣了,他想到当年和父亲吵得最凶时,父亲也拿的这个杯子,也是险些要砸到地上,不过仍是犹豫了半天,收回了手,只是用眼睛猛瞪他。而这次,父亲就这么轻易丢了出来,看来父亲真的怒了。   "我......我......"林景天不知道说些什么,杵在那。   "我跟你说,你爸要是哪天没钱了,一无所有了,我看你要怎么养活你自己,你想想,这些书能养活你吗?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林父将书丢在沙发上,离开了,去了书房。   久久的,林景天都没动,他脑子里不停回想着这句话,想到父亲不管再怎么生气,都从不会这么说,因为商人是很迷信的,是不会把没钱或者一无所有挂在嘴边的,这次却很轻易的说了出口,林景天意识到家里似乎要变天了。   那天,林景天将所有自己喜欢的书籍放在了箱子里,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学这些,或许一辈子都没用,书桌上摆上了专业书,那时候林景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有种预感,他不能在这样堕落下去了。   事情的发生,总是不容人有半点喘息的机会的,刚开学不久,林景天住回了校,还没待几天,母亲就打电话回来了,让他快些回家,那时,林景天的心已经浸在了不安心里。   果然,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回家时,家里就好似被洗劫一空,什么都没了,父亲都颓坐在地上,母亲止不住的哭。   后来在和母亲断断续续的对话里,林景天知道了这一年来,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来,在几年前,父亲的公司想要向外扩张,自然要增加资金,就在那时,陈姓奸商出现了,借着空头公司,和父亲达成了合作,实则是慢慢在掏空公司的资本,那奸商也不急,用了好些日子来和父亲耗,等到父亲意识到这件事时,公司早就成了空壳公司,父亲想要止损,便在和母亲的商量下,卖了几栋房产,但是那时候早已是亡羊补牢,自己反而越亏越多,到了现在,连家里的一切也都变卖,才勉强保住了这栋房产,但是家里仍欠了很多外债。   林景天是愤怒的,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父亲辛辛苦苦半辈子打下的江山,短短几年时间不到,就成了空,更恨自己的无力感,他发觉哪怕知道了这些,他什么也都不能做,他只是懦弱的跑出去,在小摊上买了一包烟,在公园长椅上,颤颤巍巍的抽了人生的第一根烟,眼前是烟雾满天,脑子也跟着这烟雾似的,看似丰满,实则空无一物。   很晚了,夜灯也点亮了,点亮了林景天孤单的背影,等抽完手里最后一只烟时,林景天才茫然回了家。   回家后,等待林景天的又是不一样的光景,林父林母似乎早就为景天的未来做了缜密的计划,只等着他来接受。   那天,林父说:"出国吧,去出国深造,才有出息。"   "我这还偷偷留着50万,想着如何也要留给你。"   "只有这样,你才能不只是养活自己,而是过上好的生活。"   林景天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前路如何,他想或许出国是好的,或许只有这样,哪怕是逃避眼前的事实。其实更为重要的,是那时,隐隐在他心里埋下了什么,他想要复仇,是的,这世上没人能抢他的东西,哪怕是拼的鱼死网破,也要报复,但是怎样,如何报复,他不知道,或许出国,让自己变的更厉害,就能报仇了吧,这些都是未知数,但是那时的他总也觉得,或许出国,是最好的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林景天并未在家逗留多久,就回了学校,因为要出国,学业是不能耽误的,所以回了学校,死命学习,除此之外,林景天也悄悄托人去查那个奸商,因为家人怕出什么事,所以并没有将那奸商详细的信息告诉他,只是模棱两可说姓陈,哪怕如此也够了,林景天托了很多关系,甚至是以前没有联系的那些富家子弟,终是让他弄到了一些资料,那时候,晚上他常常不睡觉,打着手灯,在被窝里看那厚厚一沓沓的资料,没有什么可疑的,算是清清白白的,也是,若是轻易让他找到破绽,自己的父亲又怎么会轻易上当受骗,也无妨,他记下了,这个人姓陈名发,上海人,也算是在上海小有名气,有几家公司,信誉良好,无人诟病,虽然林景天那时还不知自己要如何报复此人,似乎自己更有钱,更厉害,才能彻底报复此人,但是他又如何能够变的更有钱更厉害,这些他都不清楚,但是就在那时,他渐渐发现或许只有出国才能做到。   那时改革春风,吹过来,国内上下都掀起出国热,只要家里稍微有点钱就将子女送去国外,说是进修,实则混个文凭,再回国,进自己家企业,也算是有所成就,但林景天不同,他不能这样,家里已经没有钱让他消耗,只能凭自己,索性这一路走来,他并未沾家里的光彩过日子,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来的。   离别总是最伤感,一家人外带着女友哭哭啼啼的,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才好不容易走进了登机口,待林景天的背影快要消失时,女友也顾不得旁人,大声喊:"宝宝我爱你,你放心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父母的,我在这等你回来!"   景天很感动,险些哭出来,笑着又用力朝女友方向挥挥手,就这么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   飞机上,他回想的只有父亲的一句话,父亲说:"希望有一日,你会成为我的骄傲。"   那一日,不会太久的,景天暗自下定决心,然而不多时,就混着座位两旁的呼呼声,睡着了。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生活里还有什么始料未及的事正等着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来改变他的命运。 ☆、3   当飞行了11个小时抵达英国西思罗机场时,景天的眼里,心里都是迷茫。其实,他知道如果他选择留在国内,他们一家至少还能过着小富即安的生活,至少不用分离。但是,那时候,景天的内心已被复仇的火焰扭曲了。他总觉得这些钱总有花完的时候。他幻想有一天他能像重耳那样,直捣王庭。他需要把自己修练成战无不胜的将领,而不是躲在狮子后吃残羹的土狼。景天更需要机会。   林景天进入一所很不错的大学继续他的专业。虽然,他的钱足够他生活。但是,就是那种对金钱变态的欲望,让景天寻找一切可以挣钱的机会。课不多,关键是自学。不到一个月,他便找到一份餐厅的清洁工的工作。早晨5点开始,4个小时刷厕所擦地。然后去上课,晚上回家复习。   语言是景天在这碰到的最大的难题,景天本就英语奇差。可想,一个人若你说的别人都听不懂,怎么可能请你来工作。于是,景天每天除了上课,耳朵里永远听着收音机,甚至睡觉时。再后来,景天觉得舌头不够灵活,影响发音,于是说话的时候嘴里含块儿石子。他想尽一切办法跟当地人说话,哪怕缠到别人不耐烦,看了不少白眼。但是,他不怕,景天胸中总像有坛烈火燃烧着。对于景天的那些欲望而言,脸面只是一件无所谓的皮囊。   3个月下来,景天的收获是他找到了一份中医店工作,当助理。也就是当洋人来看病时,帮那些老中医翻译,或是推销店里的中药。工资多了很多,而他付出的是因为长时间听耳塞而引起的中耳炎。还有因为含石子说话造成的嗓子长期的水肿。他时常会有幻听,吃饭无法下咽。   第4个月,景天跳到了另一家中医店,工资高了更多。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景天已经几乎没有时间去上课了。索性,他干脆向学校申请休学半年,干起了全职。有朋友跟他说,这是本末倒置。但是,那时景天已经无法听进去了。景天看上去似乎只盯着手里那不到700镑的薪水,目光短浅。   第二年复活节过后没多久,景天第三次跳槽。这次的是英国两个最大的中医连锁店之一,他们给景天的薪水每月1000镑,包住宿。   在2千年初的时候,景天对于这份薪水是相当满意。由于工作解决了最大的开销房租。而景天那时早就对吃的不感兴趣了,只要肚子不空着就行,每天都是吃些很便宜的面包之类的。所以,每月景天基本上用不着花什么钱。景天最高兴的就是每天临睡前,换算着汇率,想着自己20出头就月薪上万。尽管,景天知道这些远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但是,毕竟是不错的开始。   暑假到了,景天必须回国。景天需要编一份医生证明以便延续他下一年的学生签政。   阿姆斯特的机场一如既往的繁忙,景天就像一个过客一样坐在那,他只是在那等候下一班飞往北京的飞机。候机厅里人来人往,他无心观看。想到就要见到久违谋面的父母还有他的女友,想起他们凄凉的等候,他不禁感到一丝内疚。下意识,景天摸摸藏在腰间的钱袋,那里是他一年的血汗。他在想,等换成了人民币差不多有10万吧,很得意。开始广播了,耳朵里却嗡嗡作响,这让他想起这一年的早出晚归,想起过去,想起……景天更加恐惧,这样的劳苦,还不及那奸商掠夺的零头,景天看看自己粗糙的手,上面是拆纸盒,搬运,或是别的什么留下的点点疤痕。一时之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在阿姆斯特明亮的大厅里,一个年轻的男子,苍白又有些消瘦的脸孔上布满了痛苦的神情,眼里蓄满了眼泪还有与年龄不相称的沧桑和绝望。   但景天没有哭,他倔强的抬头,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头看看表,还有15分钟登机。于是站起身,拉着行李往闸口走去。   已经开始检票了。分成两队。景天看到左边的那个人少速度又快。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过去。到前面一看,短短的这个小队居然也分了两个空乘验票。怪不得快呢。他挺得意自己眼够尖。   “对不起,请您去那边排队。”空乘小姐态度优雅的给景天做了个手势。   “为什么?”他心想,心里不服。   小姐眨着蓝眼睛指了指景天身后的牌子,他转头一看,靠,原来这是头等舱和商务舱的队,妈的,他一经济舱来这儿显眼了。   景天悻悻的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声抱歉,转身正准备走。却听到旁边那伙人发出了笑声,他白了一眼过去,那是一群和景天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看上去很漂亮,衣着华丽时尚,各个名牌手袋。英国呆了一年,景天对于名牌认识了不少,虽然买不起,却也见得多。   就在他走过去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普通话,“莽撞的跟个小男生似的,真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了。”景天听了愤怒的望去,说话的是个把头发扎起很高的女孩,带着大大的Prada墨镜,Prada见景天看她,赶快转身看别处。这个Prada就是裴明方,只是那时两个人还互不相识。景天只是瞪了瞪,没说什么,就走了。   景天是非常讨厌坐飞机的,不仅是因为经济舱的拥挤,更因为他本身就有严重的晕机,每次坐飞机,坐在飞机位上,不出30分钟,就睡死了过去。   不过,当景天在机场的出口见到头发花白的父母和激动的流泪的女友时,景天就像注射了鸦片一样,飞一般的扑到他们怀里。   久别重逢的一家人,在一起,没有说什么话,光是互看着来解这没见的一年里数不清的相思之苦。   转眼,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景天又要远行。父母对于景天的离别带着说不尽的伤感还有疼爱。而女友,则是一味的依依不舍。那时,母亲就向景天提议,让景天向女友求婚,被景天拒绝了,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景天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受苦,母亲听了只是叹气,也并未多说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景天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景天又回到了伦敦。   带着对父母的依恋,对女朋友的爱,对前途的雄心万丈,迫不及待的回到了伦敦。   在他的记忆里,他第一次见到沈芳,那天正好是他23岁的生日。   由于从女友医院顺利开出的精神紊乱证明,景天成功的把他的签证延续了一年,而在学校,又请到了半年的休学,这就是说,在那一年的圣诞之前,景天有4个月的时间不用去学校而是打工。   生日那天,景天和平时一样,去英国最大的那家中药供货商H&C进货,那是一家香港人开的企业。   景天坐在办公室里很久,他看看表,下午2点有人定了要来店里按摩。老丁自己一个人肯定顶不过来。景天急得到前台问了好几次,每次都被那个值班的香港姐姐操着阴阳怪气的普通话顶了回去。终于,景天看到一个叫Lee的销售员过来,他一把拉住他,“喂,怎么搞得,我等了快一个钟了。”   “sorry啊,今天很抱歉,我们大盘帐啦,老板回来视察,有些乱了。sorry啊。”   “你别尽跟我sorry,我马上要走,下午有人去店里的。”   “那这样了,我带你直接去货舱好了,快些。”   于是,景天坐着Lee的车,来到北区的货舱。那里果真一片繁忙,好几辆起货车顶着大大的货箱穿梭,大的集装箱货车门口排出长长的队伍。难怪了,他只要不到30盒的散货。怪不得他们不但不送,他自己来拿还要等这么久。   Lee把景天带到货舱的接待处,把他的提货单给了职员,“你等下了,马上就有的了。”   罢了,罢了,等吧。   这次还好,景天要的货一会就出来了。他点了一下,正好30盒,装在一个长宽各有将近60公分的大纸箱中。   景天开始有些为难。今天出来太匆忙,忘了带平时的拉杆车。这些货虽然不重,但是体积很大,抱着走手只能扣着一边的一个角,另只手托着箱底。本来,他们的公司在市里,而且就临着地铁。景天本想怎么也能把货弄上地铁,等出了地铁,就有老丁来接他了。   可是跟着Lee来了货仓,景天问了一下,走出这篇厂区要先乘公车才能倒上地铁,而且还要换线才能回我那里。怎么办,真是麻烦,Lee那厮又早早拍屁股走人了。   就在景天一筹莫展时—别急,没有神仙下凡相助,反而开始下雨了。   操!景天骂了句。赶忙跑到接待处,他想问他们有没有那种便携的小拉车可以借给自己。   这次,倒是很顺利。哪位不知姓名的仁兄只是看了看景天的货单上的地址,就把小车借给了自己。景天顿时开心起来,心想,是不是老天知道自己过生日,所以也顺便照顾自己。   纸箱太大了,放在小车上找不到重心,总是歪。于是,景天便把里面的小盒子一个一个掏出来码在小车上,然后用绳子绑住,雨开始渐渐大了,景天有些手忙脚乱。   两辆车开过来,在货仓入口停下,下来了几个人。先下来的的几个张开硕大的黑伞跑到后一辆车的门边正恭恭敬敬迎出一个人来。   景天一边手下加紧自己的活儿,一边张望那些西装香港人,香港男人上班喜欢穿深色的成套西装,他们长得虽不出众,但是往往西装很是得体,看着很酷。前面的那辆车是辆奔驰。后面的那辆挡住了看不清。但景天想,来头不小。不是吗?看,都有人撑伞。   打伞西装男迎的那人下了车,没看脸都知道是个女的,因为景天看到了那个白色的香奈儿。   看到香奈儿,景天心想,果真是个富婆。于是往上看去,这个富婆长什么样子呢?   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一张年轻秀丽的面容。这个人就是裴明方,景天命中注定要遇到的那人。就在景天23岁生日的那天。他不知,这算不算上天给他的礼物,也许,是惩罚。   那张面孔,很洋气却带着一丝传统的美,端庄大方,看上去很有亲和力,但是却又给人一丝冷冷的感觉,尽管微笑是她的招牌表情。说起来,有点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意思。哪怕是等你爱上了她的美丽,你也会不自觉的小心翼翼不敢乱来。这也是后来景天明白,为什么她的那些男友们都甘心情愿围着她的裙角打转,但却没有勇气去摸一下。当然也包括景天自己。沈芳的美丽,尤其还有她的眼睛,一双常常带着笑意,却荡着秋天湖水的微波的眼睛。眼波含情。   在那个片刻,景天始终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他就是这样一个很会装的人。哪怕此刻心里都钻进50多只蝴蝶了,也能该装孙子装孙子。   景天看着她,她也朝景天看来,景天又是一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微笑着对景天微微点了一下头。他就像一个牵线的木偶,居然傻不拉叽的回点一下。   等她们进去了。景天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为一个有钱的长得漂亮提着大锁包的优雅女子。   雨又大些了。景天怀着一颗惆怅的心情,拉着一车货,往汽车站一路小跑。跑了一会儿,有点累。他看看身后的货车,心想,就这么回去,还不被水给泡了。于是,一横心,把雨衣脱下来,套在那些盒子上。景天用两个袖子扎在小车的杆上绑牢了,免得被风吹走。   渐渐,他感到皮肤上有了丝丝冷意,风很大,景天的脸上沾满了雨水,他看不清前方的路,就这么机械地走着。   好不容易到了公车站,景天赶快钻进亭子里,拿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然后给老丁打了个电话,让他一会儿去地铁站接自己。真是挺冷的。景天蹦了几下,心想,公车快点来啊,等回去了得煮碗面条,放点辣椒和醋。   接下来的时间,景天坐在车站的凳子上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回去要不要吃个面包,一会儿又想,我女朋友下班了吧,一会儿,又想起那张漂亮的脸。   远处开来一辆车,景天心想,莫不是传说中的林肯?近了,近了,靠,真的是林肯啊。景天伸长脖子,看着这辆银色的车子越来越近,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   车,却在他面前停住了。等等,车窗并没摇下。   差不多过了有一分钟的时间。前面的门开了,下来一个西装男,华裔。张口用英语问景天:“先生,用我送你去地铁站吗?”   景天有点吃惊,也有点害怕,他看了看前后,这是厂区,下着雨的中午,没有几个行人,连车也不多。这莫不是拐卖人口。   景天有点紧张,下意识右手伸向牛仔裤口袋,那里有一把瑞士军刀,从他到英国第一天起,他一直随身带着这把刀,原因很简单,在这片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异国他乡,保护自己是一个人最基本的反应。   “谢谢,不用了。我在等公车。”   西装男被景天回绝有点尴尬。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顿一下,他又问“中国人?”   “是。”靠,他更紧张了。   他开始说话,广东话,“没关系,雨这样大,我把你搭到地铁线上好了。”景天当时因为给香港人打工的缘故,有意留心学粤语。能听懂些,却不会说。   但是那天,景天虽然听懂了,却装得不明白的样子,“对不起,我说普通话。”他仍是用英语。   那男的似乎还想说什么,正在这时,后面的车窗降下。   那张刚刚震过景天的精致面孔,微笑着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景天不知道是不是就在这短短的半小时中,他已经下意识的想过她很多次了。反正,他下面的话说完后,让他自己想有抽自己一耳光的冲动。   脱口而出,说,“哦,是你呀。”   居然还是普通话。   他那个呀字还没完整发完音,就两眼一晕,大脑一片空白,靠,你说人家认识你吗?!你说自己怎么这么白痴啊。   景天想他的脸估计都成猪肝了,耳朵烫的他觉得好像中耳炎都要犯了。   正在景天不知所措的节骨眼儿上,他听到一句标准的普通话传来,“呵呵,是我啊。”她跟自己说话,还是普通话的。   景天更晕了。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下意识用手指蹭鼻子。   她又说话了,声音很柔和,“你去几区?顺路送你一段吧?”顿了一下,“雨挺大。”   然而,景天继续装蒜,“不用了,公车马上就来了,我卖的往返票。”—丫的!自己哪有票?   “不过,谢谢你。”—还装得要有礼貌。   “原来你也是国内来的啊?”—你想干什么?   她又笑了,似乎想了一下,“嗯,是呀。”   景天赶紧说“很高兴认识你。”—谁跟你认识了?   “你真不搭车吗?你看你都湿透了。”她看上去心肠很好的样子,“你乘地铁吗?我可以把你送到地铁站。”   她很善良啊,景天心想自己再这样拒绝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真实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景天这样想,完全是自我安慰。而实际内心怎么想的?   景天压根就没什么内心活动。她的林肯咣荡一停,脑细胞就被杀死50%,她一降下车窗,又死40%,基本上剩下10%支持着景天的思维。   一个正常人智利水平下降了90%,是不是弱智青年都算不上了吧,应该是白痴了。 ☆、4   “哦,是吗?我搭地铁的。”   “真的方便吗?”景天还在装。   “嗯,上车吧。”车门噔,弹开了。   她往里挪了些身子。   而景天这个白痴青年,又做了件丢人事儿,他一把抓起他的货车,准备就这么连人带车一块儿进去。靠,就算人家的车大,但,有你这样的吗?   就在景天将车塞进去的瞬间,西装男一把结果了他的货车,微笑着且不容置疑的说,“先生,我帮你放后面好吗?”   景天很不好意思,蹭了下鼻子,朝她尴尬的笑了下。   居然,景天居然跟着那男的去了车尾,装出一副懂事的样子要给人家打把手。雨下的很大,西装男的肩头和下摆已经是两个颜色了。而他还在手忙脚乱的没事找事儿,一下把小车按一按,一下又把风衣取下垫一垫放在小车朝上的铁杆上。总之,其实可能人家10秒钟就搞定的事,让景天又给蹭了半天。   没办法,景天就是一个这么能装蒜的主儿。   等后箱终于关上后。景天那剩下不到10%的智商支配着他的两条跟不是自己的腿的不知什么玩意,终于进了车中。   景天正想着我该怎么不卑不亢的表现出一副富贵不能淫的圣人样,她已经递给他一张面巾,“擦擦吧。”然后,对前面说,“菲利普,谢谢。”   车开了。   而景天,还什么拐卖人口,看样子早致生死度外了。   景天接过纸巾,擦擦脸上的水。或许是之前被雨淋了,头发全贴在脑袋上,给她一种从水里捞出来的感觉吧。   这时,景天往车地板看去,发现地板上有一块看上去很高级的地毯。景天有点犹豫,不知是不是应该把脚抬起来,弄脏了怪可惜的。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他偷偷把脚抬起,只用两个脚后跟支在地上。   明方似乎发现了景天的局促,他听到她笑了一下,景天看过去,她的眼里带着笑意,有一丝顽皮。   她并没有说什么。顿了一下,指了指景天,“seat belt(安全带)”   “哦,忘了,谢谢。”景天赶快转身去拉。那天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挺冷的,景天手有些僵,动作也不是利索,怎么也扣不上,于是,她俯过身来,帮着景天扣好。和她的身体一起飘来的还有一种好闻的味道。   “你很好闻。”话一出口,白痴青年又有点懊悔,怎么自己的嘴这么没遮没拦的。这好像不是一个男生给另一个女孩子打招呼的话。   “嗯”她又笑一下,似乎被景天弄得也有点干,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开始后悔搭了这么个不靠谱的。   “……”   “你还好吧,你的手这么凉,很冷吗?”她的声音很温柔,接着她又笑了下,“瞧小脸儿都白了。”   景天故作轻松的一笑,“没事儿,我就是发育不良。……哦,不是,……那个,我是说,我营养不良。”   白痴青年的滑稽戏让这个看上去很优雅的女子有点绷不住了,景天看到她似乎是强忍着要大笑出来,把头转到另一边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摇摇头,笑着说,“你,你这小家伙挺逗的,”又微笑着问,“你多大啊,十几了,还营养不良?”   “十几?”景天做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要是当年俺还呆在俺村儿没出来,估计现在俺儿子都能上街打醋了。”   “呵呵呵。”她怎么一逗就笑啊?景天有些疑惑。   “你多大啊?”她下意识用手掩了掩嘴,装出很认真的样子,眼里却都是调侃的笑意,问,“你准备让你儿子几岁开始学打醋啊?”   景天不知道是他那天穿的的确很少气,还是他真的长得面嫩。反正,他挺不服气的,“我啊,和你差不多吧。”   “是吗?”   “我23。”景天想起今天是自己生日,忽然有些黯淡。   “还真看不出来,才比我小一点。”   按理说,景天应该接着问一下她多大,这样,话题似乎就顺理成章的下去了。但是,他心不知怎么了。“哦,是吗?”景天转过头去,雨水在车窗上结了一层水幕,隔了景天的视线,窗外的景物不甚清晰。他开始沉默。   车不知开了多久,他们没说话,看起来他们都在想着什么,景天不知道她,而他,其实什么都没想。   车渐渐慢下来,她看看前面,“你搭这条线吗?”   景天回过神来,都没看清到了哪里,“哦,是,是。谢谢你啊。”   “菲利普,找地方停下,谢谢。”他们两个有时说英语,有时说粤语,后来,有时景天在的时候,沈芳直接跟他们讲普通话,他们也听得懂。   车停下。“这里好像不能长停。”她看看外面。   “没事,我很快,”景天匆忙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真是谢谢了啊“哦,对了,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景天,英文名Summer。”说完,景天习惯的伸出手来。   真的是一个白痴吗?不知道这时应该等对方先伸手才可以握的吗?   算了,反正伸出去了。她有点没反应过来,景天愣在那儿,血哗啦一下开始倒流,神啊,救救他吧,太干了!   就在景天脸开始由白到紫地时候,她哦了一声,伸过手来,用那种英国绅士淑女间的握法,在他手指上轻轻一握,“嗯,很高兴认识你,Summer。” 她并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等景天拉着他的货车下到地铁站,他才发现,要从这条线回自己那里,要转两次。   没办法,转吧。景天拉着小车,换着不同的线路,脑子里,却填满了那像做梦一样的场景,香车美人,他一路上,不知不觉傻笑了好几次。 ☆、5   雨中巧遇富家小姐着实让景天兴奋了些日子。令他兴奋的原因,那时只是因为景天内心对于金钱和物质的强烈欲望。他觉得,裴明方的出现,带给他一种说不出的躁动,这是景天开始雄心万丈实施他的目标后,遇到的又一个有钱人。只是,她,似乎实力远远超出景天那个开奔驰的中药店老板。她的出现似乎让景天觉得他的野心勃勃的幻想在生活中找到了现实的载体。   接下来的几天里,景天格外的卖力。原因是,老板知道景天圣诞过后要回学校不能长期干全职,意外的允许开学后景天仍然住在这里,而且,每周在景天不上课的时候要继续给他工作。当然,其余的日子,景天仍要像以往一样,每天帮他开店,收店,打烊后查货算帐。他似乎对景天有着很大的信任。   转眼快到圣诞节了。伦敦的各大百货从11月底就开始打出圣诞新年的销价。景天盘算了好几天,打算买些什么送父母和女友。   女友似乎很容易搞定,一听到香奈儿出了新包,就不停说“宝宝,我喜欢这个,就这个嘛,就这个。”林父的也很好搞定,直接给他买了个新的杯子,算是赔偿上一次砸坏的那个杯子。妈妈的礼物,倒是让景天很头疼。景天上此回去带的那些化妆品母亲还没用完。景天说要再买些,她马上嚷着,“浪费,浪费,用不完都过期的。”   有天,趁着有半天的假,于是去逛街。路过一家英国有名的金店时,景天忽然找到了灵感。想给妈妈买块好的手表。好的手表是有收藏价值的,甚至可以几十年当个传家宝。我妈一直戴的就是她当年结婚的时候,爸爸送给她的一块梅花表表,机械的。但是,由于时间太久了款式也太旧了,走得也不是那样准。景天看到一款瑞士表,表盘里滚动的是钻石,很漂亮。景天很喜欢。   这款表的价格不菲。景天心里明白,虽买的起,但以景天的工资而言,他并不处在这个消费阶层。   景天总觉得人若是带错了手表,甚至比穿错衣服更值得笑话。   但是,景天还是决定买下她。他想不动声色的献给母亲一份礼物,一份贵重。便下狠心买了。满意的装在了书包里,准备坐地铁回去了。还记得后来,母亲收下表时,眼里的光彩,那让景天知道自己没有买错。   就在这时,“诶……天”有人叫景天的名字,这让他有些困惑,一来在国外,景天并没有很多朋友,二来叫的还是中文名。   “天……”又是一声景天的名字,声音也由远及近了。   回过头,景天身体一震,是裴明方,景天不由得哆哆嗦嗦起来,说话也不利索“是……是你啊……小姐你好……”由于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只好叫她小姐。   她一愣,似乎对景天这样叫她有些不解,但马上露出惯有的那种既遥远有亲切的微笑,“嗯,你也来shopping?”   “哦,买,买点东西,”景天有点结巴。   她正想再说什么,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打断了她。说得是粤语“喂,靓仔,又见了。” 景天顺声望去,是她背后一个打扮的时尚青春的女孩,这个女孩怎么说,有点像舒淇的感觉。   景天看看左右,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说话。景天注意到周围没有其他的男士。有些诧异,但看看她一脸得意笑着往自己看来,景天有些不知所措。   裴明方回头嗔了她一眼,“有没搞错?”女孩伸伸舌头,撇了下嘴,不再张声。景天觉得好像什么地方见过她,但是,挺不确定。或许,是因为自己见多了舒淇的海报?   “她是我朋友,一起来玩的。”沈芳向我介绍,“Vivian,叫她Vi。”   景天冲那女孩举下手,“你好,我叫Summer。”她Vi不Vi他不在意,景天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呢。他虽然心里嘀咕。但是,他不好意思问。   裴明方见景天和薇认识了,接着问,“你赶时间吗?一起玩?”   景天想想,离下午回去的时间还早。于是表示,“好啊。”心里很激动。   或许,那天景天没发展成为白痴青年是因为沈芳那天并没有上次那样让他震撼的行头。跟她们说话时,景天下意识看看四周,并未出现他幻想中应该存在的保镖或是跟班。又或许,沈芳她们那天穿了休闲装。   于是,景天开始跟着她俩往前走。起初,裴明方拉着薇走在前面,景天看到薇挤眉弄眼的跟裴明方说着什么,是不是看了自己一眼。心里有些反感。景天猜应该是在讲自己什么,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他来凑什么热闹。   后来,景天和明方回忆起那天,他们两个都挺佩服Vi的购买能力。他们一行三个人在伦敦那条有名的商业街上,从这个百货串到那个专卖,Vi几乎是一副要把所有她看上的东西都扫走的架势,让景天特别佩服她那张信用卡的限额。   “she is crazy.”景天和明方实在撑不住了,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明方揉了揉被袋子勒红的手指,抱怨道,“买回去都不一定穿。”   “呵呵”,景天只是笑笑。有钱人家,可以理解。   Vi的确买了太多的东西,从香水到眼镜,当然,最多的是衣服和鞋。她自己怎么可能拿的完,景天和明方只好帮她分担了很多。景天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也不该让沈芳去做跟班的事情,但是,景天也只有两只手,于是,景天拣了最重的鞋和大衣的袋子。不多久,景天的胳膊就像要断了一样。   终于,在明方的抗议下,薇自己单飞了。景天和沈芳找了路边的长椅坐下,周围摆了一圈大大小小的袋子。   明方倒是没怎么买,只买了一个头巾,款式极其普通,却也花了上百镑。   景天也没买东西。他觉得他的钱花在这上没必要。当时,在一个叫西班牙的服装店里,薇试来试去反而给景天拿来一件男士毛线外套,“脱下你这个肥胖的外衣吧,试试这件,很便宜的。”景天悄悄翻了一眼挂的牌子,好几十镑,心想这也算便宜啊。但是,景天又不想随便拒绝别人,于是换上。腰和肩很紧,并不舒服。但是,从沈芳和苏的目光中,他知道效果很不错。   景天走去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挺修身的,还不错。   “see,so smart.”薇在镜子旁看着景天,一脸感觉自己很明智的样子。   景天有点动心。干脆买了吧。   “what do u think?”薇得意的把他转向明方,景天成了她的巴比娃娃。   “so cute.”明方眉毛扬了扬,笑里带着的肯定。   就这样,景天觉得怎么也要买下来,他拿过自己的包,准备找出卡去刷帐。   明方却若有所思的来了句,“下摆太宽了,很不好配鞋子。”   他看看镜子,有吗,自己也不知道。他没说话,转头去看苏。   “我觉得挺好的啊,”苏有点困惑,但,顿一下,像想到什么,“不过,似乎也是,你穿皮鞋吗?……哦,不穿啊,……那算了,确实不很合适。”说着飞快的把衣服从景天身上扒掉,一把扔回去,“咱们走。”拎起包们,头也不回去了。明方也拎起她保管的那些袋子,跟着走了。留下景天,傻了一会儿,天知道她怎么变得这样快。女人啊,真难琢磨。   很久以后,景天和沈芳又逛过一次那个店。明方帮他挑了一件大同小异的。然后,在镜子中看着他试,一脸温柔,仍是那句,“so cute.”   “上次来的时候,Vi给我选的那件也差不多,你怎么不让买?”景天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问道。   她扬扬眉毛,努着嘴,说,“嗯……我怕,你买了后,又该小脸煞白,营-养-不-良-呗。”   景天心中一动,不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从镜子中看着她。她也看着自己,眼中带着笑意和温暖。忽然景天有很想抱她一下的冲动,但是他没有,他只是伸出手去,在镜子上抚摸她的脸。镜中的那双眼睛又开始波光流动。   景天和沈芳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两人不太熟悉,东聊西扯了几句无非是英国哪好玩,薇什么的话题。景天看到街对面有家麦当劳,下意识觉得有些口渴,想明方应该也是。   犹豫了一会儿,问,“小姐,您渴吗?”   明方一愣,接着笑一下,说,“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也算朋友了。”   她说我们是朋友让景天有点得意。但是,景天还是有点结巴,说话切切糯糯的,“哦,我,就是,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说完,不好意思的蹭蹭鼻子。   “哦!”明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的景天有点不好意思。   “哦,叫裴明方。”   “裴民方?”   “不是了,是明方。”她纠正。“我写给你。”   她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摸出笔,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还以为是民方呢。”他傻笑一下。   “呵呵,不是,不过猛地读起来有点像了。”她把纸递给景天,景天小心翼翼叠了一下,放进口袋。   从那以后,他一直叫她“民方”,其实是故意的,景天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动作,可以让自己觉得他和其他人对于她而言有所不同。   “对了,你不是下午要上班吗?晚了吧。”这会儿,明方才想起时间来。   “没关系的,刚才我已经跟店里打了电话了,本来是准备编个理由请假的,谁知道本来约好要来的客人取消了。老板不在,就我作主。我已经跟他们说晚上才回去的了。”景天说,他本想逗她的,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就跟她说了实话。   她听了,松了口气,“哦,我还以为抱歉把你耽误了呢。”看上去,她有些开心。   等景天在麦当劳拥挤的人流中排队时,他的心情是愉快的。他为他能够认识这样一个有钱人虚荣的感到沾沾自喜。“三杯可乐。”他觉得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   等他提着这袋饮料过马路往明方那里走去时,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故事经过一段平淡的序曲,正剧才刚刚掀起帏幕。 ☆、6   拿了三杯可乐,景天乐呵呵的就朝明方的方向走去,见景天来了,明方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准备过来接自己,就在这么个当口,两个人在马路上交汇,此时亮着绿灯,不过绿灯闪了几下,即将变为红灯的预兆,景天急着一边递给明方可乐,一边急着朝商场方向走,两人还有说有笑着,就在此时,人群边响起了嘈杂声,用着英语大力指着右边喊着“run!”景天,下意识的往右边看去,只见,似是失了控的黑色小轿车朝两人方向撞来,车里的人也急了,忙摆手势,那时候景天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不能让裴明方受到伤害,也就这么下意识的将明方往自己左边推去,用自己的身体狠狠来挡了一下。   说真的,被撞的那一下,景天是没感觉到痛的,他只看到可乐被打翻了,跟着自己一同做抛物线运动,那时他只在可惜可乐洒了,“砰”接着就是“咚”的一声,景天落在了地上,瞬间眼皮变的有点沉重,眼睛闭着的那几秒,他看到了一向端庄典雅的明方似乎也沉不住气了,在自己眼前推搡着自己,脸都被涨的通红,大嚷着“don\'t sleep!Summer……please”还看到身边围着一群人,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英国人怎么也像中国人那样爱看热闹,能不能别围着自己了,怪丢人的,又看到街那边薇提着大包小包,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他还想等她近了,问她逛完没,自己好累啊,还没等到她来,就闭了眼。   等到睁开眼,眼前是一阵眩晕,紧接着是五脏六腑的痛,景天叫苦不迭,这一次好了吧,做大英雄,痛死了。许是自己动作太大,惊动了身边的人。   “你醒了?”是明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倦但很温柔,景天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开心。   “嗯……不过……你没事吧。”景天想着,怎么的,偶像剧都这么演的,男主角受了伤,也不忘时刻关心女主角,自己虽是老套了些,不过这样问,往往电视里是能激起女主角一阵感动,心喜,没准等会,她还会哭呢。   看来,景天低估了明方,又或者那时,景天在明方心里的地位并不算得上看得上眼。   明方轻轻抚摸着景天的手,说“没事,今天,谢谢你了。”   “嗯……嗯……”不对啊,景天觉得,怎么这女人不按常理出牌呢。   现在,景天才有心思来打量身边的事物,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医院的小小的私人房间里,身边也围满了一群穿着西装的黑衣男子,小声嘀咕着广东话,薇也在,正坐在沙发上,和黑衣男子用粤语说着话,仔细听似乎在埋怨大小姐瞒着家里出来也不说一声,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薇看起来有些不开心了,说话声也提高了许多,果然大小姐们真是瞒着家里偷跑出来的,倒是苦了自己,做了她们保镖。   等景天恢复了些,然后,就是长时间的询问。医生和警察轮番上场。问完,还让景天签名。   明方在中间也很辛苦,不停的在中间翻译。到后来,景天索性听懂了也等着她翻。   景天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有点轻微的脑振荡,但是好在没有内出血什么的。再待一会就能下床走了。   但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围着明方还有薇唧唧歪歪广东话讲个没完,听着听着,景天有点累了,在床又上睡着了。   睡梦中,觉察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景天睁开眼,正碰上沈芳的目光,有丝怜爱。这姑娘还真是好看,景天心里说。“你醒了,我们走吧?”明方轻轻地问。   薇从沙发那一边伸过头来,很让景天惊奇的,居然跟她说了国语,“哇,你没死啊,吓倒我了,不哭了吧。”不过,她那个水平,应该和景天当时英语的水平接近,听上去很不舒服。   “你会说普通话啊。”景天问。   “她还专门去北京住了几个月呢,就这水平,你别理她,你能自己站起来吗?”明方截住话头。   “我没那么娇气,你别担心。”景天想起刚才自己那个样子估计挺逊的,不知会不会抹煞自己的形象,这会儿既然处于安全地带,自己就干脆死撑一下。希望可以挽回些形象。   明方开了口,“嗯,那我们走吧。”明方弯下腰挽起景天左臂,又对菲利普说,“来扶他一下。”   景天就这么被明方和菲利普像架着一样出了急诊室,“没事儿,我自己能走。”但是,这次,明方没有听他的,看得出,她有点不是很高兴。   景天又坐上了沈芳的那辆林肯。这次,景天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局促。   景天左右看看那车,传说中的林肯,我23年来坐过的最牛的车。一定要记点细节,然后回家吹牛给人听。   “看来你真没事儿了啊,”景天回过头,看到明方对他笑着,“比刚才精神多了。”   “咳,本来就是擦破了点皮。”一想起被她看到自己那左看右看土老冒儿的劲儿,景天有点不好意思。   “也别大意了。”她伸手帮景天拉上安全带“今天,你不能一个人过夜的。”   “啊?”景天有点愣住,“为什么啊?”   “因为医生说你有轻微脑振荡,所以48小时内,得有人看管,忘记了,”她歪着脑袋笑了笑,把手里握住的那张纸展开给景天看,“瞧,48小时之内,处于被监护。”   景天拿过来看看,还真是,上面不但大大的红字印着出现问题后的电话,还有自己的名字,症状,就医纪录号码等等细节,景天顺着看下去,然后是急救接诊人,医院接诊人,最后一个是看护人,名字景天拼了一下,是裴明方。   “所以,今晚,不介意去我家住吧?”她问。   这本来是一出如此好的戏折子,但偏偏景天是一个蹩脚的演员,或许换了别的演员,这出戏将会更出彩。   景天支吾了几下,用一种严肃却又肯定的口气说,“不,我想回家。”顿了一下,“你别搭理那帮医生,小题大做了,就是点皮外伤,不至于啊。”   明方的眼神好像流动了一下,短暂的沉默后,若有所思的说,“也好。”   后来,沈芳问景天如果那时候自己回答好,会怎样,景天摇摇头,“没想过。”其实,本来景天想说的是“不知道。” 有时候,人都会有点言不由衷。明方听了,没再问下去。景天偷偷望过去,她看着窗外的河流,睫毛一抖抖的,像是有心事。   当明方说完“也好”后,景天感觉自己有些轻松。他往后靠在座位上,座位宽大舒适,把腿伸出去,空间好大啊,真舒服。起初,眼还从窗帘的缝隙中注视着窗外擦身而过的夜伦敦,渐渐,困意袭来,景天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索性合上,终于睡去了。   如果说之前,景天还一直为在和沈芳的偶遇而庆幸或兴奋着。那么,那时开始,景天开始有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他失落于自己本该是这幕短剧的主角却不知怎么一下成了一个陪衬,他失落于周围那些人,甚至包括医生和警察那敷衍般的关切目光;当然,他也失落于,裴明方,这个在他心中想过多次如恒星般闪亮的女子,其实,并没有对景天表现出他希望看到的重视。也许,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的那个“也好。”   睡梦中,觉得车好像开的一停一停的,于是,睁开眼,伸手挑开些窗帘。窗外黑漆漆的,“到哪了?”他问。   “到了。”仍是温柔的话,却透了些冷淡,也是,景天想自己毕竟也和人家不熟,更何况,明方是富家小姐,好端端和自己这个穷小子扯到一起,这么想着,景天更不好受了。   “嗯,谢谢了。”生疏而客气。   “天……谢谢你,今天。”明方看着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今天如果没有你,出事的就是我了。”   说完,两个人都没了话,景天便下了车,此时,夜已深,店子早就关了门,景天只好走后门回去,明方也没走,让菲利普等在那,自己跟在景天的后面,景天也没说什么,索性让她跟着自己。   到了房里,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景天心想自己身为主人,也不好亏待了人家,只好问她,“喝些什么吗?”说实话,冰箱里什么也没有,大晚上了,如果她说要喝果汁,景天也不知到哪变出来。   “有水吗?”明方轻轻问。   “tap water行吗?”景天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蹭蹭鼻头。   “可以的。”还好人家大小姐不嫌弃。   景天赶紧拿起桌上的杯子,去卫生间细心的洗干净,装了杯水出来,就见着明方在玩着桌上的笔打发时间。   “水来了……”景天轻声说。   没来由的,望着拿着水杯的景天,裴明方嘴角有丝笑意,似在忍着什么,没过多时,没忍住,放声笑了出来。这让景天看得有点慎得慌,说,“笑什么笑……大半夜怪吓人的……”   “嗯……我说出来,怕你骂我……”   “你说,你说,我绝对不笑,打死不笑。”看她这么笑着,之前的不快似乎烟消云散了,两个人也似乎亲近了些。   “哈哈,真的?”   “真的,像□□保证!”   “哈哈,她笑的更开心了。”   “快说嘛”景天想着现在自己的脸肿的像猪一样,她肯定是在笑这个。   “就是,你还记得我们刚刚认识时,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嗯……营养不良……”   “不……不是……再想想,唔,前面那句……”   景天站在那,一瞬间就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脸成了猪肺色,气的哆嗦着将水递给明方。   “你在笑我……发育不良啊……”说着,景天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脸又变了色,成了紫色。   “哈哈……你说的……喏不生气的……”明方一边喝着水,一边歪头带着笑意看着景天。   “是是是……可是我跟你说哦,我可是有女朋友的。”   “哦?是吗?”明方略带深意的问。   一说起女朋友,景天就来了劲,一边忙去照相机,一遍得意洋洋的说:“真的,而且超级好看,你别不相信哪,我给你看相片。”   说着,将女朋友的照片调出来。明方认真看着,认真有点严肃说,“嗯……是好看不错……”   景天听了就是不是在夸自己,也很开心,有点得意,“当然,你不想想是谁的女朋友哦。”   “嗯……和你挺有夫妻相的。”明方指着一张景天和女朋友的照片。   “那可不,我和她在一起6年了。”   “6年……那不是……你早恋啊……”明方恍然大悟道。   “那可不,想当年,作为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多少女生哭着求着要和我在一起……但我哦,就一心只有我女朋友,算是很长情了。”景天越来越忘乎所以,开始胡扯。   “好好好,风云人物,你的头痛吗?”不容质疑,明方,放下水杯,用手轻抚景天脸上的伤。   “没事,没事了”景天有点不好意思,放下相机,微微低了头,明方又将他的头抬起。似乎还未有人如此对待过自己,景天心头一暖。   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明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景天开口了,“那个时间可不早了,没事,就回去吧。”   “怎么,你不欢迎我在这吗?”明方好像有点意见,下意识的玩弄着自己的头发,说话的语气却是温柔却带着疏离感。   “不是,不,你看时间也不早了,而且你看我这地,太小了,没得你睡的地方,关键你家人还等着你回家呢?”   “医生说的,你得48小时由监护人监管,我就坐这,而且我家里没人,我一人住。”明方不以为意,步步紧逼。   这让景天心头一暖,又觉得不好意思。暖的是她留在这是关心自己,不好意思的是明方和自己并未深交,在那时,明方可以说是陌生人,景天不习惯这样来自陌生人的关心。   “你看,医生说的都是唬人的,而且你看,我一个大男人,你一个女生,说出去,名声也不好,要是您老不放心诶,您瞧着,我对面也住了人,要是有什么事,我就去找他嘞。”   “这样啊,也好。”明方不再坚持,只是拿了一支笔,一张纸,一边写着,一边说“这是我电话,你有什么事,就打给我。”这么听着,景天是非常欢喜的。   见明方在纸上,先写上02,又划去,写下07……   随着这变更,景天的心也慢慢沉下去,不知是自己太过敏感,还是什么02是伦敦的固定电话,07是英国的手机号码,也对,大家都不熟悉,景天如此想。哪怕是如此想,但出于礼貌,景天也给了她自己的手机号码。   就像她没来过般,家里静的不像话,只有一阵淡淡的香气,证明她来过。   景天躺到床上,却没有一丝睡意,手里拿着那张纸,被捏的皱皱巴巴的,他想给她发消息,问她到家没,就觉得自己是对方什么人,还是算了吧,就这么反反复复想着想着,睡着了。 ☆、7   第二天,景天虽然极度不想起床,但是他不是纨绔子弟,哪来生病撒娇的时间,懒懒洋洋的起床,洗脸,见着自己的脸消肿了不少,就连被胶布包着的伤口也慢慢变成了结痂后的褐色,景天有些开心。   老丁见着景天这个样子,有些吃惊,不停在旁问东问西,得知景天昨天出了车祸,忙让他再去休息,说自己顶得住,也是,今天店里的客人有些少,景天也没和老丁客气,就上了楼,呼呼大睡。   在梦里,景天还没和周公约会多久,就被吵醒了,听着老丁喊着,“景天,有人找你,是大美女呢。”老丁特意将美女两个字读重了音。   景天听了,不知心里在期待什么,反正七上八下的忙从床下跳下来,见着是裴明方还有薇。还有菲利普提着一大堆从商店买来的东西。   “哇,大英雄,你今天气色好多了呢。”薇还是那个个性,大咧咧的说着,就朝景天走过来,景天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开心,他偷偷看看旁边慢慢走过来的明方,心里乐开了花,或许在那时,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埋了下来。   菲利普放下大包小包的东西,就离开了,并没有逗留。   景天看了都是些吃的,还有些药,心头又是一暖。   那天,三个人,在景天那小小的床上聊了很多,景天也知道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其实,三人早就相遇,在那次回北京的机场上,景天坐在椅子上要哭却又顽强不哭的样子,两个人早就看在了眼里,那时候薇还在旁边打去,说倒数3秒,他就会哭的,结果,没想到,那眼泪被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包括后面,景天像个傻小子那样站在头等舱的队伍里。   景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那天你说我们又见面了,是这个意思啊。”说完,他又看着明方说,“原来那天说我的,是你啊。”   明方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中国人。”   有时候或许,就是如此,命运早就在你还不知道的时候,给你的人生处处安排了陷阱,只等着若干年后,揭开那迷底。   那天,明方的身世也被揭开,父母在英国的一些华人企业都有投资,自己也办了家企业,虽然不及薇家的气派,但也不相上下,那天景天去取货的英国最大的中药供货商H&C是薇家的企业,明方家也有投股,明方和薇已经毕业了,便各自在各自家的公司里挂了一个职务实习,做些可有可无的事,不过裴明方的身世似乎很厉害,这到以后,景天才意识到,饶是那个陈姓奸商也很惧怕明方,当然,这是后话。或许这和沈芳家的历史有关,这也为什么沈芳讲着一口普通话。她小时候本来是家住天子脚下。可惜,邓公上台后“杯酒释兵权”了她爷爷,80年中期老爷子呜呼后,她爸觉得在国内没翻身的机会了,就去了香港。然后,靠着老爷子的人脉,开始在股票等投机项目里买进,当然,可能也有高人指点,发了笔大财。   景天,坐在床上,心里却不是滋味,看着眼前这两个女子,和自己相仿的年纪,却过着天壤之别的生活,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如果父亲没有那么傻,处处提防着,或许自己现在过的应该也是这种生活,这么想来,不免悲凉感又浓了几分,如今的自己只能算是麒麟变田鸡,不由又想到或许她们与自己相交,许是人生里没有这个阶层的朋友,才会对自己产生兴趣,这么想,景天更加难过了,但是他掩饰的很好,并未流露出来,和床上两个人傻笑着。   明方看了看手上的手表,若有所思的说,“我们该走了,大英雄,下次来见你,你想好想要什么,就当我表彰你了。”“是啊,是啊,不要客气,毕竟April 是你救的。”景天听着一口一个大英雄,有些害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小的我,就是为了两位小姐,那是甘愿上刀山,下火海。”   “是吗?”明方和薇神情微妙的说。   “那是,那是。”   这么说着,明方走到书桌旁,拿起了一本专业书翻着这时,明方转过身来,扬着手里的书问道,“你学药学啊?”   景天点点头,心里有些得意,学他这个专业人在英国不多,心里挺庆幸,亏着最近景天一直在为圣诞之后的开学作准备,桌上跟真的似的堆了一大堆书和课本,景天有些希望在她心里落下个好学生的印象。   果真,她有些吃惊的笑了一下,“还真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居然学这个,你国内学习很好吧?”   “当然。”景天说这话时心里跳了一下。   “你觉得难吗?”她又翻了他的课本,笑着说“呦,我都看不明白。”   听她这么说,景天心里得意起来,故意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说,“还行。也不是想的那么难,主要也就是有些字儿不好认。知识点,其实和国内学的差不多。”   “哦?”明方看着景天,眉毛扬着,似乎在想什么。薇也凑了过来。   明方想了一会儿,看了薇一眼,试探着的口气说,“你是授课的那种研究生?”她说的是英语。   景天不是很理解什么叫授课研究生这个词。想了一下回答,“什么叫授课研究生啊,反正我们就是上课,考试,布置作业的那种。”   她眉毛挑了一下,努了下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也难怪。”然后,又说,“大陆的学生基本功都是很厉害的。”   景天听了有些吃不透她什么意思,只好笑了一下。她见景天没什么反映,于是干脆说,“你读这一课,为什么不申请研究的研究生呢?”   “研究的研究生?那个不是博士的学生才能学的吗?”景天有点晕。   明方和薇一起笑了,薇急着想跟我解释,明方拦着她,“我说吧,你都说英语怕她不是很明白。”   然后,景天从沈芳的嘴里才明白,这个“授课硕士”到底在英国人自己心中是什么样地位,就是你读了这授课硕士,在人家学校眼里,没用。你还得重新上人家的研究的研究生,等你研究的研究生通过了之后,你才能去读博士。   就是说,授课硕士,只是英国教育为了赚留学生的钱,弄出来的名堂。这一说,景天彻底懵了,他来这可不是为了混个文凭的,他来这是学本事的。   见着景天懵了,明方安慰道:“其实,授课硕士在这也是很常见的。”景天没有理她,仍在发着呆。   明方可能明白,似乎这些真的有点让景天不知所措了,于是说,“这样吧,我认识你们系的一个法国教授,等回头我给你他的联系方式,你去找找他。”像是给自己找台阶,又说,“其实,我觉得你们这种学科,如果去念研究型的,似乎比较合适。”   景天还是没说话,当时大脑一片混乱,于是,他唐突的问明方,“你认识的那个教授,他收不收研究生啊?”明方愣了一下,可能景天从前总是有点端着架子,没想到他直接会提这个要求,想了一下,还是说,“我也不知道,要不问问看?”   气氛一下因为景天的情绪低落变得很沉闷。薇企图缓和一下尴尬,于是,过来摸他的伤口,“你的伤怎么样了?”景天挤出个笑容,下意识回答,“没大碍了。”这下,气氛又僵了。   明方和薇准备出去吃饭,叫景天一起来。被景天拒绝了。景天实在是因为被那个“授课硕士”搞得一点心情都没了。   明方她们劝了景天几下,景天坚持说店里有事,推脱,就只好悻悻地走了。景天送沈芳上车的时候,拉住她,“那个教授的事儿,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又很郑重其事地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明方倒是很大度,“没什么,举手之劳嘛。”   车门关上,景天正准备她们走了就回店,车窗又降了下来,明方笑着在里面问,“本来是看你的伤的,结果打扰了这么久。刚才一直在闹,都忘了问你,我说过要表彰你,你想让我怎么表彰啊?”   景天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你帮我打听教授的事就算是表彰我了。”然后,又紧跟着来了句,“这件事真的麻烦你了。”   明方笑了笑,“这是两件事,我说过的,也要算数,算是给你压惊了。”   景天还坚持着客气。明方摆了摆手,“我们都想想好了。你快回去了,你老板还在。我们先走了。”   看着那辆林肯远去,景天转身往店里走去。他记得那天阴的特别厉害,眼里看到的一切似乎都是灰色的,正一如他当时的心情。 ☆、8   那天后,景天和明方就断了联系,虽然景天有明方的联络方式,却也坚持着没有联络,实则心里每天有如锅上的蚂蚁,明方不联络自己一天,内心就挣扎一天。   过了一周,明方终于有了消息,景天那时还在搬着东西,手机在裤袋里不停的响,不知怎么的,景天隐隐觉得是明方,随即放下手里的活,拿出手机,是个隐藏号码,更有几分确定是明方了。   “Hello.”景天切切糯糯开了口,每当景天紧张时,说话就带着一股江南乡音,这是后来,明方告诉自己的,她还说,那种声音很好听。   “It\'s me,方,请问是景天吗?”   “是的。”听到明方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景天感到轻松。   “你现在方便把你的学历啊,成绩啊之类的都发给我吗?我已经联系了教授,教授现在正在研究一个课题,如果可以,你可以去他那读研究生。”   景天听了,整个心都放下了,忙说“ok”还有“thanks”   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的日子,那个法国教授看了景天的学历,不多时,就自己联系上了景天,说自己的课题有些累,问他是否吃的苦,又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如果可以,就可以进组学习了。   景天自然一切顺着说,定好了下下个月就可以进组了,教授想了想,说好。   日子就这么顺利过下去了,除了一件事,由于研究的研究生是不同于授课型研究生的,授课型研究生是每年定时开学的,而研究型研究生是到组内报道,就算开学了。起先老板听了有些不乐意,不过说了几句客气话,也就作罢了,但是景天不在那打工了,自然没理由住在那了,便开始扒拉着找房子。   正逢圣诞前后,算是房子最好找的时候,许多留学生都七七八八拿了学位证回国了,景天找了家离学校挺近的三楼一小房子,那地段离便利店也近,很方便,最主要,那楼里住的主要是中国人,和族人住着,对景天来说,这件事最值得开心,异国他乡也是有人照应,虽然房租对那时的景天来说贵了点,但想来,也算犒劳自己,便租下了。   那段时间忙,景天顾不得其他,就连最大恩人,明方,他也顾不得联络,或许对于感情,景天就是这样的人,自私又任性,可是偏是如此这人,占据了裴家大小姐的心尖尖那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才是自己。   搬家那天,景天将在药店里的所有东西七七八八都包在一起,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有几大袋子,老板也不含糊,景天说不干后的那天,下午就找了个妹子来顶替他,眼下,那妹子正等着下午搬进来。   坐在床上,拿着明方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思来想去,终是拨通了,她是自己的大恩人,自己搬家这件事,也该告诉她的,于情于理,这是礼。   意外的,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听了,景天心又点悬。   “Hello”又是怯懦懦的声音。   “Hi?”   “是明方吗?”景天小心的用英语问。   “是的,天?”   “嗯嗯……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要搬家了。”   电话那边似乎愣了,可能没有料到景天会告诉自己他要搬家。   “那……你多久搬呢?”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轻快。   “就今天了,等下搬。”景天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期待电话那头的女人会做什么反应。   “这样吧,我今天有空,我和菲利普来帮你搬家……”   “不用吧……我可以的……东西不太多……”景天礼貌的拒绝。   “不跟你说,我过来了,你等会。”明方不容置疑的说着。   “好。”这次景天不在推辞。   差不多半个小时,明方的加长林肯就出现在了药店门前,这回景天没等老丁叫自己,就下去了。   “诶,我说了不用,你怎么还真的来了。”景天是开心的。   “是吗?你不欢迎我?”似乎想逗他,明方歪着头故作不满的嘟了下嘴。   景天看着有些心动,“像老祖宗保证,不,像□□保证,没有,绝对没有不欢迎你。”   明方听了,没说什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只是嘴角还带着笑。   不多时,菲利普就帮着景天把行李都放在了车的后备箱,行李太多,有些甚至放到了车里。   “还说行李不多。”似在嗔怪景天。   “哈,那我还不是怕您老惦记着我,撒的小慌啦。”   “那你说说,你这为了我,可是撒了多少谎呢?”明方若有所思的问。   “苍天可见,日月可明,从以前到现在,从现在到以后就这一次。”景天竖着三根手指在明方眼前保证,很多年后,两人大吵,明方只喃喃说,“你说了的,只骗我一次的”景天不懂,她说的就是这次。   明方没有在那听景天瞎扯,直接上了车,景天也只好悻悻收了手,也跟着上了车。   “你呀,就是个小屁孩,懂什么。”车上,明方歪着头带笑,眼里波光流动,就这么看着景天。   景天只是不满的嘟了嘟嘴,摸了摸鼻子,心想,不就是长我3岁,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不得趣,转念一想,想必她过的日子里,就是如此无趣罢,有点心疼她,索性使劲了浑身解数逗她。   这一路,听着景天无数蹦出来的段子,明方,从开始,小声憋笑,到后面的直接大笑出声,景天也算事颇有成就,一路嘻嘻哈哈的。   那日,到了新住所,明方虽是从未做过家务,却也叫着菲利普和自己帮着景天打扫卫生,整理东西,景天自然推辞,明方也没说什么,直接就拿了被褥去铺床,看着明方帮自己铺床的那股子认真劲,那天就好像突然有道光打到了明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在光的照射下金光灿灿,虽是很认真,但是毕竟是大小姐,铺出来的床很是别扭,且看那四个角,就鼓鼓涨涨的,然而景天却并不介意,就着这样的床,景天睡着了,那天似乎有什么在景天的心里开始萌芽,但是他不敢细想,就马上掐断了。   不,不会的,像她那样耀眼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喜欢平凡如自己的男人呢?这么想,景天不禁有些伤感,在梦里,也皱着眉。   似乎就是从那日起,两人的关系变得更近了。   景天的生活好像上了轨道,也不再去打工了,专心在学业上,天天过的充实又很忙碌,但景天不觉得,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是欢喜的,倒是明方,好似在公司上班真的就是挂名似的,成天成天的来找景天,景天忙着做实验,她就在实验室外,或是看报纸,或是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有时看得入神了,就在想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其实,景天不太愿意承认自己长得好看,是小时候父母教育自己,男儿长得好看,就是个绣花枕头,没用,落下的病根。所以每当有人说自己好看时,他就觉得别人在骂自己,并不觉得开心。但是事实是,景天的确是个很精致的男人,是的,用的词是精致,一剑眉,桃花眼,挺俏的鼻子,瓜子脸却又是美人尖的下巴,棱骨分明。   有时候,明方也分不清楚是喜欢景天的内在,还是喜欢他那张狐狸脸。是的,她称他长了张狐狸脸,意在他如狐狸精般勾走了自己的2魂,吸走了自己的6魄,弄的自己只有那一魂一魄。每每听到词,景天只是浅笑,全当她夸自己了,心里很是得意。   等到景天忙完了,她就恢复往日笑吟吟的样子,很自然挽着景天的手去吃饭。   那些日子里,吃的都是粗茶淡饭,想来学校哪有什么好吃的,而且景天又是很忙,倒是如此,两人还是将学校里的,外的,所有吃的都尝过,每每到付钱,景天总是偷偷先去结了帐,明方就老是怪他,没钱就省着点,景天只是神秘秘的说,“其实你别看我如此,但我真实身份可是……”见明方望着自己,他才逗趣似的一字一顿的说:“……阿拉酋的王子”明方听了,低头轻笑,“失敬失敬,在下不识君子真面目。”景天听了,心想着这丫头怎么学自己嘴贫,学的如此快,怕是要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便不再说什么,摸摸鼻子,继续吃饭。就这么一来二去,明方也不说景天乱花钱,景天也享受着自己付钱时的那种满足感。   那年的2月,明方去了香港过春节而景天则在实验室里忙的昏天黑地。两人都很忙,没怎么联系,景天也不知道明方回来没,隐隐觉得自己很挂记她,想见到她。   终于,景天的身体在两个月没日没夜的工作中,终于到了极限。先是,嗓子无缘故的疼起来,接着,没过两天就开始关节疼痛,浑身发冷。   景天想,我是发烧了。组里的同事给景天拿来温度计,量了一下38度几。同事们看到这里,给景天找了几片普热希痛,就坚持让我回家。因为,吃完这个药,是不允许在实验室工作的。   当然,景天也撑不住了。便回家了。   景天钻到被子里好好的睡一觉。   睡梦中,又开始浑身发冷,关节疼的要命。于是起身,翻出几片青霉素口服药,又吃了一次普热希痛。   还是难受,关键是浑身疼的厉害。睡也睡不着。   就在这时,有电话打来。   景天有气无力的接起,传来一声,“你怎么了?”声音柔和又关切,是明方。   景天听到是明方的声音赶快说,“没,没有,你还好吗?”   明方有点担心,“今天我从香港回来去找你,他们说你生病,回家了,没事吗?”   景天于是只好说,“没什么大病,有点难受。”   明方想了想,说,“我去看看你吧,给你带点吃的,你没吃饭吧。”   景天赶快说,“别来了,天都黑了。你才回来,我没事儿,饭也吃了。”   她似乎不再坚持了,跟他说,“那你先休息,多喝水。”   挂了明方的电话,心里不是滋味,人生病时,是最空虚的,便打电话给女友,他想听听女友的声音,打过去,没人接,景天有点生气,丢了电话,躺回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又想了。我接通,是明方。   “我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些吃的,你能下来开一下门吗?”   景天有点感动,也有点不知所措,只是说,“你敲门进来吧,楼下有人。”   听到门开的声音,景天听到沈芳在跟人说话,听不仔细。   景天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口停下,门轻轻地被敲了两下,景天仍是坐在那里没动。   “进来吧,没锁。”景天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门开了,明方走了进来。   景天到现在还能记起那天的每一个瞬间。那天,在景天记忆中,明方似乎已经不止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朋友。好像,她开始真正走进自己的生活中,她成为他在遥远的异国,唯一可以的依靠。   那天,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景天看到她把大衣脱下,搭在椅子上,动作轻柔。里面,是一件紧身的倘领的绒衫,领口处露出雪白的肌肤,她的眼睛,波光灵动,眉宇间却有一丝忧愁。在卧室昏暗的灯下,她出现在景天眼前,就像一个天使。   景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她走过来,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凉凉的,她温柔的说,“很难过吗?”   景天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明方的手指在他脸上滑过,凉凉的,痒痒的,又听到她说,“脸色又这么不好,这么苍白。真可怜。”   景天去看那双眼睛,像秋天的湖水,波光流动,又深邃。   景天不由又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景天感到明方的手指在轻抚自己的头发,是那么的温柔。   忽然她说,“呀,居然你有这么多白发了。”   景天装作轻松地笑笑,“是呀,少年白象征智慧呢。”   景天抬起头望着她,他看到她的眼睛,美丽,却忧伤。那忧伤是为了自己吗?   她看着他,笑了笑,带着怜惜地口吻,“我帮你拔了吧,小小年纪怎么就有那么多白发。”   景天低下头,任她的手指在自己发间轻轻地拨动。慢慢,景天感觉眼皮开始沉重起来,或许是病了,或许是因为闻到了她的香气。   景天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把明方的身子轻轻抱住。把头靠在她的腿上。她身上的香味让景天整个人好像放松下来。景天的大脑开始往下沉,模模糊糊,他听到她问,“你怎么了?”   景天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我困。”   感觉她的手好像停下来。停了一会儿,就轻轻地顺着景天的头发抚摸起来。另一只手,在景天背上轻轻地拍打着。景天感觉就像回到小时候被妈妈抱在怀里哄着如水。很有安全感,他不禁抱得更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天真的觉得自己好像要睡着了,有点不好意思。景天离开一点她,她正看着自己眼中都是笑和慈爱。就像一个大姐姐看着自己的小弟弟,或是说,更像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她微笑着又问,“怎么了?不睡了?”   景天看着她这样美丽的笑容。痴痴地问,又想是问自己,“明方,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她的笑好像凝住了,她抬起头,看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幽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你救了我吧……又或许……” 景天听到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又说下去,“从我第一次在机场见到你,你就是一个人那样孤单的在椅子上,一脸忧伤。也或许是那天我心情也很糟。看着你,似乎就像审视着自己悲伤。薇在旁边打趣,跟我赌她数到3你一定会哭出来。可是,她数了那么多次1,2,3,你还是那样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你的眼里,明明蓄满了眼泪,我以为它会就这么流下,可是,却又被你压抑回去。   后来,又见到你。在雨里,你早就被淋湿了,但还是那样矜持,矜持中又带着骄傲和倔犟。也许,年青人都会骄傲。但是,我总是困惑于你的眼神。你的眼神里似乎很难找到年少的踪迹,你的目光冷淡,没有温度。却看不到一个少年应该有的天真和温暖。   慢慢的,和你接触。你逗我们开心,可是,你自己却好像没有一次真正的笑过,即使是我们闹得再凶。你的笑容却永远是一个应付场合的道具,没有什么感情。   景天,为什么,你有一张那么青春精致的面孔,却有一双那么冷淡的双眼。   为什么,一个23岁的人,却有着32岁的目光。   我很想让你可以开心。你知道吗?在这世上有很多比你更需要帮助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我看到你,我能感觉到你的孤单,我想对你好些,可是你却总是冷冷的拒绝我。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去关心你。我想化掉你眼中的那种冰冷,你知道吗?”   就这样,在她怀里,景天安静地听她娓娓道来。心想,我的眼神冷淡吗?他不知道,又或许,他已经很久没有时间好好在镜子中审视自己了。这么想着,景天在明方的怀里陷入了沉睡。   等景天病好了,又进了组,明方也像之前那样,总是来找景天吃饭。那晚上的发生的事,隐约的唤醒了景天对于明方另一种感情。   两个人就好似一对恩爱的情侣般,行走在校园里,那时候景天早就将远在中国的女友,忘的一干二净了,两个人,也好似说好的那般,失口不打破这暧昧,甜甜蜜蜜,倒也像回事,每当明方来找自己,除开其他人暧昧的目光,还有景天那法国教授呵呵神秘的笑,法国人生性浪漫,常常跟景天讨论完课题,总要加几句要珍惜明方之类的话,景天听了,也不道明,似乎,明方做自己的女友,也挺合衬。 ☆、9   事情发生改变,是在一周后,是在一个平平无奇,阴雨绵绵的日子里,那天景天早早就完成了实验内容,想着可以早点和明方去吃饭,明方倒是看着自己,若有所思。   “嘿!想什么呢?”景天走近,明方都没发觉,被他吓了一跳,却还是维护着自己的端庄,惊慌的表情转瞬即逝,“没呢,实验怎么样?”   “还行吧,就那样,不过今天现在可以走,我们去吃饭吧。”景天下意识看了下时间,下午5点,算很早。   “嗯……”明方仍然是微笑着,点点头。   待景天换了身衣服,明方才慢悠悠的说,“今天不能和你吃饭了。”   “为什么?”景天惊诧。   “家里开了一个party,我……”明方没往下说,倒也不慌张,还仍是端庄笑着。   “哦,好吧,你回去吧。”想来,的确,自己和对方不熟,短短几个月露水情缘,哪配出现在她的party上,索性今天就和楼里的中国人吃饭好了。   “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明方缓缓开口。   “可以吗?”说出来,景天也惊了,要是以前,他早就拒绝了,这回,竟然语气里带了丝期待。   或许人心就是如此,先是小恩小惠的占着,慢慢的,人心变得鼓涨了,便贪婪更多的。   “嗯,不过……到时候……穿的正式点,唔,等会我来接你。”明方笑,轻轻将景□□服的褶皱给抚平。   “好。”景天本来想拒绝的,但想来自己也不知道她住在哪,自己又是个路痴,还是不要为了面子,做些傻事了。   两人就此分开,各回各家。   什么算正式点呢?景天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拿出了自己最拿的出手的衣服来,是件阿迪的T衫,还有一条西装裤,耐克的鞋,算得上入的人眼,就这么穿了,反正这么穿也是穿给明方看的。   来接自己的并不是明方,而是菲利普,开的不是林肯,而是银色的奔驰,不大,但也很拉风,菲利普对自己陌生的问好着,其实景天是知道的,在菲利普的心里是瞧不上自己的,但奈何自己的主子喜欢和自己在一起,菲利普就是轻视自己,也不得不尊重着自己,这么想着,景天是有些开心的。   明方的家是在郊区,一家独门大别墅,很大,前门进去了,还有一大块的草坪,走过草坪了,才到别墅里,进了去,经典的英式装饰,大唐里装的满满的,显得有些拥挤,看着眼前拿着酒杯,西装笔挺的男生和穿着晚礼服的女生,景天才意识到穿的正式点是什么意思了。   景天进来,也没人和他say hi,他就那么局促的站着。“诶,你来了。”是熟悉的声音,薇抄着不算标准的国语,冲景天喊,不停朝他招手,让他过去。见着熟人了,景天差点没高兴的叫出来,两步三步大步流星的走过去。薇的身边还有两男三女,都是ABC,和明方还有薇不同的是,他们都不会说国语,景天不由得心生鄙视,同是中国人,却说着一口子的英语。   薇算是性情中人,几乎谁,她都去聊天,不一会,景天又一个人杵在那了,他着急的去寻找明方的身影,用了好一会,他才看到明方在一群人中间,开心的说些什么,右手拿着酒杯,举止神态端庄大方得体,就在那一刻,景天才意识到,自己就是在英国累死累活,不分昼夜的打工,又或者废寝忘食的去学习,混到别人的公司,自己也是没有半分机会站在明方的身边,原因很简单—出身,他的出身永远不及明方的出身,这样想,景天只觉得心口一窒,呼吸不过来,只好猛灌自己喝酒,就在这时,明方也似乎看到了他,便向着他微微一笑,景天回了一个笑容,却是及其苦涩的。   就这么不停的灌酒,景天渐渐感到醉意,就在这时,一个似乎比自己更醉的女子坐在了自己身边,那个女子,景天不认得,不想惹麻烦,景天挪了挪身子,坐远些。然而麻烦往往是自己找上门的。   只见那女子,稍微坐正了些,望着景天好一会,开口道,“诶,你是不是那个……就那个狐狸脸男人……”“我?”见身边没有别的男人,景天下意识指了自己。“对,对……就是你……”“小姐,你喝醉了吧……”景天有写不耐烦“没……我没喝醉”说着,身子完全靠到了景天身上,没等景天反应过来,直接就吻上了景天的唇,景天惊了,直接推开她。“小姐,你真的喝醉了。”“呵,我没醉……”说完,直接将景天的头往自己脸上靠,又是附上了景天的嘴上,周边人见了,也见怪不怪,聊着自己的,倒是明方,在人群中,不动声色看着发生的这一切,虽然嘴角笑意不减,眼眸却暗了几分。   景天这回彻底怒了,几乎是咬着牙推开了那女子。   那女子也不慌,只轻笑,“装什么清高啊,还不是被包养的……哼……没有April 你也不相想想你在哪。”景天听了,很是愤怒,自问自己,从没从明方身上沾一丝好处,如今却在被人指摘是吃软饭的,他刷的一下脸更白了,脑子里很乱,只想离开这个地方,便不再多做停留,更没有和明方说,自己一人就走向了门口,就在出门的那一瞬,景天下意识回了头,看到了明方,明方此时也在看着他,短暂的视线交流,他看到她眼里有疑惑,有责问,就在那一秒,景天下定了决心,迈了出去。明方也没有追来,景天就像落水狗一样,离开了宴会,菲利普站在门外,要送他回去,景天只是狠狠说了句“thanks and I can go home alone.”就拒绝了菲利普的好意,菲利普也没有坚持,毕竟景天也不是小姐什么重要的客人。   景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凭着一股蛮劲,他先是跑,转而走,就这么走走停停,终是走到了公车站附近,在等公车的时候,景天暗暗下了决心,他心火燎原,他满心愤怒,他咬牙切齿,说,“我再也,再也不要见到她。”   诚然,景天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可以容忍别人说自己蠢,说自己没钱,说自己不行,但是他容忍不了的是别人说自己靠女人,自己吃软饭,被包养,他觉得,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妥协,果然明方那个阶层的女人,本就是自己不能靠近的,或许明方靠近自己,就是打着要包养自己的心,又或许是那个女人胡说八道,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不容忍这种事发生。   明方呢,她从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那个人是不是真的爱自己,对自己好,所以她在意的是他有女朋友,是他吻了那个女人。那时,她不知,她的那些在意,都是因着欢喜着他。情爱两个字,如此简单,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就那样,两个人就像斗着气,互不理睬。 ☆、10   沉不住气的是景天,似乎很犯贱的,一个月后,非常不要脸的给明方发了条消息“How a u doin?”   发出去就后悔了,不是说再也不要理她了吗,可是自己又控制不了自己去想她,想她被自己逗笑,想她和自己吃饭总是吃得很少,是为了让自己吃多一点,想着她有时会买些好吃的,很贵的零食送给自己。或许人和人一分开了,就只念着对方的好了。想来,那天女子那番话,全是喝醉了在胡说。   彼时,明方正在海港口,处理公司的事,很忙,却也在第一时间回了消息“fine an u?”   其实说到这,最后的那句你怎么样,其实是不用回的,但是景天想也没想就打了电话过去,他太想她了,他想听到她的声音,让他没意识到的,是他的心早就从女友身上慢慢转移到明方身上,哪怕他极尽否认,但这是个事实。   “喂。”是思念了很久的声音,疏远又亲切。   “哈,没什么事,就问你好不好,最近。”景天脑细胞死了50%   “嗯,知道,最近挺好的,你呢?”   “好,就是那些事呗,反反复复。”脑细胞再死30%   “嗯。”不出意料的冷场,景天听到透过电话声,那边传来的嘈杂声还有风声。“你在忙啊。”景天凭着20%的智商在找着话题。“是的。”那边的明方也未多说话,有种疏远的感觉,虽然感觉到她在笑,不过也感觉到一丝笑里的冷意。   景天不傻,知道她在疏远着自己,自己也不想再多做些伤自尊的事了。“你忙吧,没事,我就挂了。”白痴青年恢复正常,语气冷冰冰的,似乎忘记了是谁先打的电话。   “天,我过两周就要生日了……那时,你来我的party吗?”   “啊……好……”   “嗯……CU next time.”   “CU”   明方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想要划清自己和他的关系,却控制不了自己想要见到他的心。她很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   景天呢,他也没好到哪去,一听到她邀请自己,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了在上次party上,自己如何收到的冷遇,如何被人伤害。   等到自己担心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自己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没办法,索性随心,反正去生日趴是为了明方去的,景天就高高兴兴的去买礼物,也不知道送她什么好,想她那么有钱,什么也不缺,究竟送什么好,送手表,若是太便宜,拿不出手,太贵,买不起,送香水,算了,自己整个就是外行人,干脆买项链好了,买了条镶着小小钻石的项链,一眼就相中了,看了价格也合适,想着她肯定中意,就大出血买了下来。   怀着这种心意,景天做实验时都要比往日更加用心了,有时候晚上也不回去了,直接住在了实验室里,没日没夜的做实验。   等到她生日那天,景天更紧张了,比和女友刚刚在一起,出牵小手时还要紧张,一大早,他就打开手机,等着明方的电话,还好教授那没什么事,景天上午待了会,就走了,也没去多远,就在家里等着电话,这么等着等着,天渐渐黑了,是的,等了将近一个白天,也没等到一个电话,景天知道,自己被放了鸽子,这是他长这么大,被人放了鸽子。   他就是再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很难受,难受自己被人放鸽子,难受自己在明方那里不重要,也难受自己花的钱买的礼物不知道要送给谁。   礼物要怎么办,这时候,钱对于景天来说,至始至终都很重要,退回去肯定不行了,给明方?那个女人全然忘记了邀请自己去她的生日宴,这一辈子,自己是再也再也不要和她打交道了。   明方说景天是小孩子,这是没错的,很多时候他的所作所为都像极了一个孩子,尤其是被惹毛时。   他想不开,怀着一种恶意,他凭着上次的记忆,去了明方的家,景天是个路痴,有时候哪怕在北京小巷子里也能迷路,却不知道怎么的,清楚的记得去明方家的路,很多年过去,他仍记忆犹新。   明方家没亮灯,偌大的房子,在黑夜的衬托下,显的阴森,景天就那么坐在家门边,一语不言,等着明方回家,心情却沉入了海底。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是明方的林肯回来了,一道亮光照在了景天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很是寂寥。看着车进来,景天便站了起来,朝门里走。   坐在车里的明方是没有看到景天的,那时车里还有薇,两人都喝的晕晕的,闭着眼养神。   所以当景天犹如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明方的身边时,明方愣了,生平第一次,不知所措。   “Happy birthday”景天特意将day读重音。   “嗯……thanks”明方有礼貌又有些疏远的说,其实自己的内心乱成了麻,手指下意识拨弄着头发,薇这时候倒也识趣,没打招呼,自己一人悄悄进了去。   “嗯。”   “你来有什么事吗?”那时,景天是很想说明明是你邀请了我,结果今天失口不提party的事,哪怕到现在,也还在装蒜的,景天是很想这么说的,他很想揭开这个女人虚伪的面容,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句“知道你生日,给你买了礼物,不知道怎么给你,就来了。”语气里不无寡淡,说着就将手里的水精心挑选的装着项链的盒子递给了她。   明方彻底愣了,低头看着盒子,眉眼搅在一起,很是纠结。她慢慢,就像电影慢动作那样拿过他递来的盒子。良久,她抬头,莞尔,“谢谢,你的礼物。”“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我送你。”“不,不要。”景天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将手摆在两人中间,划成了一道鸿沟,无声的控诉着自己的不甘心。   “也好。”又是那句也好,景天眉头皱的更深了,没说什么,明方拿着盒子,往屋里走。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景天开口,“你答应我的,要奖励我的事,还算不算数了。”   “算。”明方转过头,笑容不再是应付似的笑容,而是发自真心的,带着冰雪消融的意味。   “裴明方小姐,我这一年很乖,接下来的一年更会乖,所以我想要……唔……去一次科茨沃尔德。”景天模仿着英国的小孩子向圣诞老人许愿的样子,奶声奶气的向明方许着愿。他不知道为什么那样做,甚至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科茨沃尔德,那时的他,只是单纯的想和明方待在一起,无论去哪,他都无所谓,科茨沃尔德只是偏好出现在了景天的脑海里,也许是年轻时看多了书,乐兹沃尔德许是那时候印在了脑子里。   明方没有犹豫,似乎是在听到去一次科茨沃尔德时,便跑进了屋,景天有些失望,想着这算是彻底的拒绝了自己,没成想,不一会儿,明方拿着一把车钥匙跑了出来,牵起了景天的手,说,“发什么呆呢,走啊。”   对着车库里的车,明方按了下,“嘀”,正右方一辆白色奔驰,想了下,明方什么也没说,就打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座,景天似有默契般,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二人就这么默契不言不语着,关于今晚发生的一切两个人权当忘记了,看着身边的景色不断的变化。   车里,任窗外景色变化,景天也无心观看,只偷偷看着明方的侧脸出了神,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明方不似景天那般白痴,凡是去过的地方,她总能将路线记得脑海里,再不济,还有指示牌做指引,高中时,明方同薇去过一次科茨沃尔德,距离现在也不算太久远,所以七拐八拐的,虽然驾车技术有些生疏,但是方向感却是极强的。   这次生日,明方是记得自己邀请过他的,但是到头来,犹豫很久,还是作罢,想到他不同他身边的朋友,喜爱这种热闹的场面,更不用说,上次发生的事,不欢而散,更重要的,她想要断了和他的来往,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被人左右自己的心的感觉,自己骄傲着的这些年,她从来都是左右着别人,从未被别人左右着自己,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上了他,可是,他的心呢?他是有女友的,还相爱8年,明方虽是喜欢着他,但也绝不容许自己去做有辱尊严的事,她想要忘了他。   直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可怜巴巴的样子,瞬间就瓦解了自己,凭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是的,对于她,越是理智的出奇,实则越是心慌,直到最后,他的心愿说出来,她听到内心防线崩塌的声音,她爱上了他,或许在机场见他的第一眼就已情根深种。 ☆、11   等到景天睁开眼,已经是天微微亮,眼前的场景也和白天大不一样。似乎自己身处在小镇里边,身边都是些来来往往跟着大队伍旅游的人,是科茨沃尔德,无疑了。   “醒来了?”明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然柔柔的。   “嗯。”景天微微侧过身,朝明方笑了笑,笑的有些局促。   二人都有默契的不说话,景天将头转过去,看着窗外的景色,室内的沉默,让两人愈发尴尬,突然景天似想起来什么,转过头对明方说,“昨天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拆开看了没?”   由于昨天一路奔波,加上自己车技生疏,一路上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硬生生开了三四个小时,到达科沃尔德时,明方就困的不行了,至于景天的礼物,明方放在车盒子里,早忘了这回事了。   “还没。”明方有点不好意思,歉意的笑笑,手缓缓打开车盒子,拿出了景天的礼物。   “打开看看,希望你会喜欢。”景天看着眼前的明方,明方穿着昨晚和自己出来时的那套晚礼服,白色奶油似的光泽颜色,款式不算太保守,是件深V装,配合着脖子上的那串串着一颗颗珍珠的项链,很高贵,又冷艳,晚上时,景天没看得仔细,到了白天,细细打量,越发发现明方身上的美,那种美带着贵族感,还有距离感,这让景天心动,更让景天的心犹如被水草抓住似的,不断下沉在沼泽里,想到自己那串项链,对比明方脖子上那串,内心的自卑感越来越强。   明方含着笑意,看了看景天,低头便将盒子打开,明方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却足以说明自己对那条项链的喜爱,只见她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脖子上那串珍珠项链取下来,随意放在车擎盖上,便小心拿起那串项链,往脖子上带。   景天看着她不太熟悉的往自己脖子上带的样子,景天开口,“May I?”   “谢谢。”明方说着,就将项链递给了景天,景天也不含糊,整个人靠近明方,两个人的脸此刻相距不过3厘米的样子,景天闻到明方身上的香味,若有若无,却很清新,还有明方的气息,似重似轻的打在景天的脸颊上,让人心动。   戴上了项链,景天识趣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像偶像剧那般,明方并没有感动的哭泣,也没有说“项链很好看”之类的话语,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空气中却又弥漫着一丝丝暧昧。   “这就是你许愿要来的地方呢,我们下去吧。”明方转头轻笑带着俏皮对景天说。景天没有说话,他不想打破此刻的氛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科斯沃尔德保留了以前的英式小镇,风土人情都最接近以前的英国,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在田间小路上,过往的人流似乎都有些惊讶的看着景天和明方两个人,想来两个人的装扮也是奇怪,景天穿着T衫还有牛仔裤,而明方穿着标准的晚礼服,刚下过雨,路上有着泥泞,明方穿着高跟鞋,脚一深一浅的走在路上,白色礼服的裙边上沾满了深深浅浅的泥水,景天都将这些看在眼里,心想着,她终究不是和自己一路人,不管在哪,她都是天上闪亮的星星,而自己就像这泥巴,只会污浊她,更何况,他想到了自己远在他乡的女友,不知道她现在是否正思念着自己,想着想着,更加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东西。   科茨沃尔德不算太大,景物也大多千篇一律,逛着逛着就累了,索性,两人找了处酒店休息,是以前明方来时住的酒店,设施完善算得上豪华,景天想,毕竟在遍布小镇的科茨沃尔德算得上是最好的了,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吧,不管在哪,只要有钱,都能过上层生活。   订的是一间房,双人床,毕竟两个人只是休息一会儿,就走了,明方也没坚持,听了景天的,只订了一间房。房子很大,大到显得很空旷,景天躺在沙发上,看着明方在洗漱间若影若现的身影,没说什么,景天就出去,随便找了家店,买了比较休闲的女士运动服,还好出门时,景天带了钱包,直接刷了卡。   回去,明方还没出来,景天敲了敲门,“明方,你试试。”“什么东西。”明方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却又显得很疲倦,景天有些心疼。“帮你买了衣服。”明方也没说什么,直接打开门,拉出一条缝,接过了景天手上的衣服,等到明方出来时,穿的是景天卖的那身衣服。   虽然衣服是以休闲运动为主的,但是穿在明方身上却穿出了一份典雅。上衣是合身的,但是裤子却长了点,明方鞋也没穿,直接拖着裤子就出来了,有点可爱。   明方挨着景天坐在了沙发上,头发微湿,正用毛巾擦着头发,景天想也没想,直接蹲下身,去帮明方卷裤脚,非常仔细还有认真,一丝不苟。   “天,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此刻,明方没了往日一直端着的对人若有若无的亲切的疏离感,而是一种无力感,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手轻轻拨弄着景天的头发,眼里却波光流转。   景天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而后轻笑,似在试探她,做完手中的事,并没有起身,而是直接将头埋进了明方的身子里,他就这么将头放在明方的两腿间,望着明方的眼,一字一顿的说,“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明方不说话,只是笑。   “你……是不是喜欢我。”景天鼓足了勇气,问她,掷地有声。   明方似乎被问到了心里最不愿面对的问题,笑容僵住了,拨弄景天头发的手也停住了。   “你肯定是喜欢我……不然不会对我那么好。”景天有些得意了,像一个小孩子,得到了大人赏的棒棒糖,在炫耀。   “这是我的隐私。”这句话,明方是用英文说的,在英国,如果你说了这句话,那就意味着对方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你也不能再多问下去,不然会引起对方的不快。   景天不再说了,仿佛这句话得到了心中的答案,他有些得意,更有些不知所以。   景天是聪明人,但在感情上他是个傻子,他那时如此问她,只是想从她身上找存在感,想想那么骄傲发光的女子竟会倾心于自己,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内心正一点一滴被这个女人占领。   两人休息片刻,景天打开手机,发现满屏的未接来电还有短信,有些吃惊,因为电话还有短信都是来自薇的,打过去,果然都是询问自己,明方没事吧,明方在哪,明方……景天自嘲的笑笑,没了明方,自己就是个无人关注的nobody而已,景天心念一动,他并没有告诉薇自己和明方在哪,只是说快回去了,他不想和别人分享自己和明方出来到了哪看了什么,他把这当成了自己和她的小秘密。   去前台结账,闹了大乌龙,明方出来急,手机钱包都没带,看了看账单,景天也没说什么,直接刷了自己的卡,明方在旁边不好意思歉疚的笑说,“说好了表彰你,结果让你付钱,这算什么表彰啊。”景天心念一动,想要向明方讨要更多的温柔,说,“那……这次表彰不算,算你欠我一次?”明方没想到景天会如此说,因为换了以前,景天是不会像自己讨要什么东西的,但是明方也没想太多,直接说:“好啊。”景天笑了笑,左手拿着明方的白色晚礼服,和明方一起出了酒店。 ☆、12   那次之后,景天和明方保持着一种很奇怪的相处方式,两个人明显见面次数减少了,明方不再每天没有事就去看景天做实验,景天也乐得清闲,不去管她,两个人只是偶尔会message。   但就算如此,明方却对景天的事了如指掌,明方常常会给法国教授打电话询问景天最近的学习怎么样,有时候打完电话,若景天在身边,就直接告诉景天,你女朋友很关心你,景天起初来愣了愣,后来才想明白法国教授说的女朋友就是明方。老实说,这件事景天很郁闷,因为自己对明方在忙什么都不了解,而明方却轻易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知不觉,景天在法国教授组学习了差不多有8个月的样子,还差份毕业论文,等毕业答辩一过,就可以算是毕业了,教授希望景天能留下来进修PhD,景天没想好,去问明方,明方想了想,说,“你学的是药学,这种实验类的学科,如果能修到PhD对前途很有帮助的。”想了想又说,“你是不是担心钱。”这个问题的确问到了景天的心里,他是留下学到PhD,但是学到PhD有需要大笔钱,再说再学习一年,又会错过一年的赚钱时间,这样子复仇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景天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说,“是的,如果留下来读书,研究课题很花钱,我没那么多钱烧。”景天蹭了蹭鼻子,又说,“我还是找份工作先把论文写了先,再决定要不要继续。”   明方听了,若有所思的问,“你打算找什么工作。”   “不知道,先看吧,现在工作不好找,谁肯要我我就去谁那工作。”   “要不,你先来我们公司工作吧。”明方有点认真的说。   “还是不好吧,我去你们公司多不好意思,算了,算了。”景天直接对明方的提议say no。   明方知道景天的性情,也没在说什么,只说了句,“也好。”   两个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明方挂了电话。   几天后,景天就将这些都告诉了法国教授,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自己没有钱再读下去,法国教授也表示很惋惜,希望他哪怕不读下去了,也不要放弃科研这条路,景天有些感动,一直不停说谢谢,算是感谢法国教授当年的收留。   后来,景天就在麦当劳找了份厨房工作,幸好以前在中国有过在麦当劳打工的经验,所以上手快,本来还有一周试用期,但是景天干的比谁都认真和娴熟,直接过了三天就被聘用了。在麦当劳里,工作是按每小时5镑计算的,景天每天干8小时,也只有40镑一天,而且在麦当劳工作,慢慢也耽误了景天写论文的时间,索性干了一个月,景天就把这份工作辞了。   想来想去又给明方打了电话,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如果她听说自己这么辛苦,会不会心疼?   电话才嘟了两下,就被接通了,在电话里,景天絮絮叨叨的将这些天的事都告诉了明方,明方就这么听着,也不打岔,末了,景天说,“还是去找份中国人开的店去打工,这样工资要好很多。”   “你要不要来我的公司上班啊。”又是同一个问题,不同是,景天的回答,他犹豫了,可以说是动心了,虽然不知道安排什么动作,但是应该不会太差,想了想他还是说,“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我怕我做不好。”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说,“这工作让个高中生做都可以,让你这个硕士做,怕是屈才了,你不嫌弃就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景天还能怎么拒绝,别扭了下,就答应了。又一次接受了明方的恩情,景天想,明方给自己的恩情,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   景天工作的公司就是第一次遇到明方的那家都是香港人的H&C公司,景天的工作呢,就是给明方做秘书,类似于翻译翻译文件,发发文件,也没什么大事,就像明方的职位一样可有可无,不过也算是有了稳定的收入,每个月有600镑的工资,比在麦当劳累死累活也只有那点可怜的工资强多了,而且一般上午8点上班到了下午6点就可以下班了,但是景天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己是靠裙带走的关系,所以工作起来,异常认真,哪怕没事做,也会装的很忙,尽量会让自己走的晚一点。   和明方在一起工作,景天才发现虽然明方只是一个挂名的职位,但是也是很忙的,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空闲,每天都来的很早,有的时候甚至也会加班很晚,而且明方也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只是个绣花枕头,相反的是,明方做事很有一套,待人说话都很温柔礼貌,恩威并施,在公司里几乎人人都喜欢和她办事。   有时候这让景天疑惑,究竟明方望着自己时的微笑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喜欢。这么想着时,景天常常会望着明方的身姿发呆。   这一天,景天早就忙完了手头的事,本来就打算收拾下走了,但是抬头看,似乎明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仍在忙着,景天索性坐了下来,看她到底忙到多久走。   已经很晚了,明方没有要走的意思,景天自然也跟着不走,此时公司里只有这两个人了,由于本来就没什么事,景天质感假装很忙的东翻翻西翻翻,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嘟”的一声,景天的手机震了一下,景天拿起来看,是一条短信,来自隐藏号码。   “Stop what you are doin.(停止收下的动作)   See my name April.(看我的名字)   and smile……”(笑)   看到这,景天就笑了,正在笑着,又收到了一条消息,“good boy.”(好孩子)   景天抬头,看到明方就像没事人一样在那写着什么东西,景天就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看她能够装到什么时候,果然,不多时,明方偷偷瞄了景天一眼,被景天抓住,明方赶快低下头,嘴使劲绷着,忍不住都快笑出来了。   其实在公司里,景天就像刻意避嫌一样,很少和明方说话,公司里的同事都叫明方April,倒是自己煞有介事的叫明方boss ,明方也不介意,就让他这么叫,有时还会回他一个微笑。   见到此场景,景天转身走了过去,到了明方办公室门口,明方还是装作一副没看到他的样子,手里拿着笔在写着什么,景天敲敲门,说,“boss,我能进来吗。”这句话景天用国语说的,明方头也不抬说,“进来吧。”说的却是英语。   景天径直走到明方桌子边,双手撑着桌沿,用英语问她:“请问上班时间,老板可以骚扰下属吗?”   她抬头看着景天,扬眉,有点挑衅意味的笑着说:“上班可以骚扰老板吗?”   “我哪有骚扰你,我在忙的。”   “哦,忙什么?”这句话,明方说的有点玩味。   景天接不上,被噎在那。   见他这个样子,明方笑了,一副似水柔情的样子,轻轻说,“真烦人,你。”   景天也不恼,就这么盯着她。明方的脸有些红了,她低下头,拿起笔开始写字,说,“看够了没,看够了不要打扰我工作。”   “没看够呢,我这癞□□还没看够仙女姐姐呢。”景天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轻薄的话,似乎这么想了,便就这么说了,明方听了有些愠,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   景天干脆赖皮着拉过椅子坐下,趴在桌子上,盯着明方看个够。景天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很让人轻松。   看了一会儿,景天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明方只得转过头,似乎要发脾气了,脸有点红,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哆哆嗦嗦还是说出了口。   景天还趴着,下巴支在桌面上,慢悠悠接过去话,“我就是癞□□……还有不要脸。”   明方气的一把关了电脑,准备走人的样子。景天没起来,把手伸去抓她的笔,握在手里,她来抢,景天就晃着手躲来躲去。躲了几下,被她抓住手,景天握紧手指就是不松,她搬他的指头,搬开这个,景天又合上,搬开那个,他又握住。景天不知道怎么的,开始心里有点恼火,就死死握住,她两只手都没搬开。挣扎了好久,忽然明方放弃了争夺。抬起头看着景天,景天也看着她,慢慢,她也学着景天的样子趴在桌子上,两个人就这样看着,景天看到她的眼神变得很温柔,睫毛长长的一翘一翘,眼睛一闪一闪的,又听她轻轻问,“景天,你怎么了?”   景天不知怎么的有点心酸。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明方又问,“是不是不高兴了?”   景天来了句,“为什么最近不给我打电话。”   她回,“就为这,你不开心?”   “没。”   “那是为什么。”   ”我想我女朋友了。”景天似乎要气她,这样说。   果然,明方恼了。   她直起身,重重地学着景天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说“你这张嘴,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然后拉开椅子,拿起包,拨了个内线,冲着电话里说,“我下来了。”然后,走出来,丢给景天一句,“接着想,走时候锁门。”   景天听到她的皮鞋哒哒哒地远去,还就那样趴着,景天有点难受,也不知道难受什么,趴了一会儿,不见她回来,于是,无精打采的起身,回到座位上收拾完东西,回家了。   那个晚上,景天写论文写到很晚。半夜还自己出去围着房子转了几圈。晚上凉风吹着,挺舒服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她的脸,这让景天不是很舒服。   后半夜,景天没睡着,给女朋友打电话,没人接,只好作罢,起身接着去写论文了。 ☆、13   第二天,景天去上班,发现明方没有来,问同事,才知道她今天去上海出差了,还奇怪景天作为她的秘书这都不知道,景天只好苦笑,他的这位老板,可是从不把自己的行程透露给自己的。这么想,心里又酸了些,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   明方这一走,就是一星期,景天也随着明方的离开,苦闷了一星期,他也说不清道不明,觉得自己慢慢变得很依赖明方,虽然两个人同在公司几乎不说什么话,但是景天每天只要一抬头就能够看到明方,他就会觉得很安心,然而现在明方不在公司里,他就好似失去了主心骨,写论文什么的也是写写停停,有的时候更是毫无思路。他是想过给她打电话的,但是,他要以什么身份呢?他不清楚,便也只好作罢。   今天的伦敦,已经是入秋来难得的没有下雨的天,更难得的是天空也没有之前那么灰蒙蒙的。   景天心情很好,怀着这种心,搭着地铁,哼着小曲去上班了。   进公司,公司里也仿佛浸在欢快的气氛里,明方回来了,还请同事们吃巧克力。   景天不是很喜欢吃巧克力的,但是看到办公室里被人围着的明方和大家一起吃着巧克力聊着天,很开心,也吃了两个。   “好吃不。”景天的临座是个40多岁的香港大叔,为人和善,好相处,没事的时候就会拉着景天说家长里短的,虽然是个男人,不过比女人还八卦。此时正热络的用英语问景天,“好吃,也不知道上海哪来的。”景天恭维道。   “哟,这可不是买的,是April男朋友Allen送的。”   “男朋友?”不知怎么的,听到boyfriend这个单词,景天的心开始下沉了。   “是的,是April刚交的男朋友,Allen,家里做食品进出口生意的,说起来和April很合衬……”大叔还在说着什么,景天却没怎么听。   景天只觉得胃在翻滚,好像刚刚吃的巧克力不是巧克力,而是□□,正在腐蚀他的五脏六腑,他看到明方看向了自己,还朝自己微笑了下,景天却觉得那个微笑是引起□□发毒的印子,他煞白的脸,仓皇一笑,匆忙打了几声哈哈,就去了卫生间。   为什么,为什么,心会这么痛,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不甘。他告诉自己,明方从未有一秒属于自己,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想要占有她,是的,就是占有,景天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卑鄙,很小人,但他无法否认的是,他爱上了她,无可救药,义无反顾,就在他知道她不属于自己的那一瞬间,他的怒火,妒火,分分钟灼烧着他,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他不停用水拍自己的脸,脑海中一闪而过女友的笑容,心里越发觉得惭愧,无力,还有伤感此刻的景天,最是虚弱。   公司的卫生间是不分男女的,明方吃了巧克力,手黏黏的,想来厕所洗个手,却没想到看到景天正猛将头浸在水里,明方有些发呆,更多的是心疼。   “天?”明方小心的开口。   “你没事吧。”景天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明方美丽的面容,他用手擦了擦脸,“没事,有点累,所以来冲个凉水。”   “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不用了。”哪怕内心焚烧一片,他仍镇定着。   “好吧,你也多注意休息。”   “嗯……”景天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明方,突的恢复了往日没皮没脸的样子,“听说你有男朋友了哇……恭喜,哪天喝喜酒呀……”明方听了有些局促,望了望门外,怕有人经过,见没人,才缓缓说了句,“谢谢”用的是英语,生疏而客气,便去洗手池洗手,不再管眼前人。   接下来,景天说的话,让他还有明方都吃了一惊。他一字一顿的说,“我喜欢你。”   明方听了,脸上什么神情都有,最后是用一种复杂而生疏的表情望着镜子里的景天说,“如果你有女朋友,请不要说这种话。”   景天也不知道怎么离开的,他忘了或者他不想记起,反正狼狈是不用说的,更不用说失望。   他只记得,他说了句,“那请不必对我那么好。”近乎恳求。   两人的关系再次跌入谷底。 ☆、14   后来的日子,两个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景天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在公司还干嘛干嘛,见着明方也不心虚,他想,我喜欢你,又不犯法。   明方还是那样,对谁都微笑着,这其中包括景天,不过在这笑容里,没了往日的温情,她不再对着景天笑的弯着眼,也不再深情的望着他,对他的笑,就像应付,不带感情,景天也无所谓,在公司里混着日子。   生活却又一次不再风平浪静。   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晚上,很意外,薇约景天去club喝酒,景天先是拒绝的,想到自己和明方的关系那么僵,去了指不定遇到明方,但薇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only you and I”景天也不好拒绝下去,只得说yes。   等到了薇说的那家club,远远的就看到薇还有明方正在门口检票,景天暗叫不好,刚想开溜,就被薇抓了现行,“Summer,here!”景天无奈,只好硬着头皮say hi,跟着她们进了去,明方还有薇穿的是一身超短裙,很是惹火,景天还是那身look,T衫加件外套配牛仔裤,没有新意。   明方看见景天,带着端庄又有些疏离的微笑,算是打招呼,景天心里一痛,却是忘记了打招呼,一进到酒吧,明方就混进了人群跳舞,倒是薇,没有去,而是陪着景天喝酒,说实话,那样子的明方,景天从没见过,怎么说呢,性感又无辜,不自觉就吸引了一大群人围着她跳舞。   景天一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拿着酒杯喝酒,薇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景天听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慢慢两个人也不说话了,就斗着酒,不晓得喝了多少,两个人都醉了,景天去望明方,明方还在人群里跳着舞,看着看着,景天咽了咽口水。薇在旁撑着头,看着景天的痴汉行为,突然猛的将景天的头掰过来,说:“你怎么那么难驯服呢?”景天被这一举动弄的很困惑,没有说话。   接着薇有些轻蔑的说,“我还以为April用钱帮你搞定了学位,还给你工作,就帮你给搞定了呢,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付给之前北京那些人呢。”那段话景天一直未忘,是想忘,也不能忘。   原来,除了自己所有人都这么想,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toy boy(小白脸),他这一路走来,自问靠的是自己,他又想到法国教授的认同,同组伙伴的夸奖,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那是不是所有人,包括明方,也这么认为,所以在得到自己的那句我喜欢你时,她那么冷淡,那么轻视,这么说,她只是在玩弄自己的感情,看自己何时跪倒在她的晚礼服下。   那一晚,景天很没出息的哭了,他没有管烂醉如泥的薇,将她丢在那,直接朝人群里还在跳舞的明方奔过去,他已经被愤怒包围,侵蚀,他没想到自己那么努力,却在别人眼里活成了笑话,一个toy boy。他要质问她,质问那个将自己变的如此狼狈不堪的女子,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景天粗鲁的拨开人群,一把扯着明方的胳膊,明方眼神有些迷离,问,“怎么啦。”   听到明方的声音,景天直接哭了,一边哭,一边说:“我告诉你,以后你要包二奶也要找对人,不要找像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就是你对我再好,我都不会喜欢你的,你这个dirty whore(脏□□)……”这段话,景天是用英文说的,说完后,人群都静了,看着这两个人。   “啪\"还没等景天说完,明方就用尽了全力给了景天一巴掌,力道很大,景天的脸当即就红了,明方没说话,仿佛言语无法表达自己的愤怒,身子不住的在抖。   有血从鼻子里不断涌出,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泪,景天越发生气还有委屈,他用力瞪了明方一眼,随即松开她走向酒柜,围观的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纷纷给他让路,有几个好心的去拉他,他直接给甩开,走到柜台,他拿起一个酒瓶,回过身,朝明方一笑,直接往头上砸,他本还想说着什么,脑袋上有液体在流,流到了脸上,发现是啤酒还有血,景天刚想去摸,只觉得脑袋越发沉了,直接昏死了过去。昏迷倒地前,他看到明方惊恐的朝自己跑过来。 ☆、15   等景天醒了,发现自己又一次身处在医院的长椅上,暗叫倒霉,用手往上摸,发现自己的头没有被包扎,再摸摸自己的脸,倒吸口凉气,密密麻麻的都是些伤痕,也没有被贴纱布,更加让人惊恐的是,景天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这下可好,景天在心里连连叫苦,这下好,玩脱了,自己要成瞎子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走了过来,当然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那人走到景天跟前站住,景天下意识低头,看到她的小腿弯了一下,景天赶紧又把头低的更深一些。人蹲在景天身旁,景天看到一只手伸过来,似乎是要摸向景天的脸,景天忍不住了,一把把那手打开。   那人似乎接着半蹲在那里。不多时她了站起来,真那身躯似乎走进一步,又转身出去了。看得出她似乎挺担心景天的。   景天觉得自己似乎好像不是很恼了。于是便想,你怎么人格那么卑微啊?刚被羞辱完就转脸忘?你爸你妈要是知道生了你这样不自重的货色,让他们脸往那儿放?生了个没出息的窝囊废孩子,为了供养这窝囊废,辛苦半生,哪怕后来家境中落,还供这个窝囊废出国,而这个窝囊废却被人当白痴一样玩弄,却自我感觉良好并沾沾自喜炫耀。   景天正恶狠狠的发毒誓说自己再也不受明方半点恩泽时。门又开了,那个身影又飘过来,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伸过来,手里是一瓶水。景天一脸正气端坐着,不接那水。那手在景天面前悬了片刻,把水放在景天脚边。景天的余光看那身影飘去边上的坐下,景天又把腰挺直了些。   半晌,见她起身走了。景天才活动了下筋骨,这样斗气真够累的。   身影又开门进来,走回沙发坐好,似乎是对景天说,“要再等一下,今晚又很严重的急诊手术,大夫不够。”景天又端坐着。   终于,差不多过了4小时,景天先是听到B一声,然后,电子牌翻出景天的名字。景天差点又哭出来。   景天目不斜视从床上下来站起身来,眼前恢复了些视力,景天眯着眼,往前走,走到手术室。   景天努力翻上手术椅,护士阿姨过来亲切的捧起景天的脸,温柔的说,“亲爱的,来,我先把你的玻璃碎片清除了。”   景天哆哆嗦嗦问,“会不会很痛?”   阿姨笑着说,“不会痛的,忍下就好了。”   景天又说,“我眼睛好像看不见了,看什么模模糊糊的了。”   阿姨说,“应该是引起的脑震荡,休息下应该会好。”   景天说,“不用检查吗?”   阿姨说,“没事的。”   景天说,“会不会瞎了?”   阿姨说,“不会,如果明天没恢复,你再过来。”   景天:……   阿姨清理了景天脑袋还有脸上的玻璃碎片,头上包了纱布,脸上贴满了一小块儿半透明胶布,让景天扶着床给打了一针,然后说,“好了”。   出了门。景天看到明方迎过来,看了看他。景天径直往外走。出了大楼,菲利普站在楼外,跟景天伸出手说,“这边。”   景天连扫都没扫他一眼,接着走。   景天觉得有个人一直在后面跟着,从脚步和气势上,景天知道是谁。   景天拐出医院大门,夜深人静连半个人影都没,现在眼睛也瞎着,也不知道该走哪边,随便扬着头往前走。又走了几步,有人伸手拉景天袖子,景天摔开,又拉,景天再甩,还拉!   景天一下转过身去,瞪着那双眼睛,然而自己现在眼瞎,天又黑,看得不是很清。那是怎样的眼神景天不知道。但是,随即飘来的声音,却是一阵异常的冰冷,“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清楚。”顿了一下,“说清楚,对你我都好。”   景天有点迟疑,却没有再走,直到那辆车开过来,停下。   景天看到明方上了车,车门开着,景天还是站着。不知又站了多久,终于还是,景天转了身,迟疑着把右腿跨进车门。景天有些怀疑自己的动机,又想,“看看这家伙又耍什么也好。”   景天阴郁着脸跟着明方回到她家,上楼,是二楼的一间客房。景天就这么直挺挺做到沙发上,等着明方说话,明方也站在那里不说话。景天觉得自己都坐的有些累了才听到到她“嗤”一声,发出一声笑来。那笑,是景天从未听过的,似乎是从鼻孔里挤出般,没有悦耳的声音,没有动人的喘息,更没有欢乐的感觉。那笑,让景天后背不由一冷。   景天不由得转头看她,她却把目光转向一边,又笑一声,这笑让景天开始手脚冰冷。   她用一种景天从未听过的嘲讽语气说,“景天,我对你怎么样,别人不知道,你自己应该明白。我是喜欢你,所以我想对你好,仅此而已。是,没错,我是想和你好过。但是,你告诉我你有女朋友,我就没有再想对你怎么样。至于你说的那些什么小白脸,呵呵,我不知道你到的是在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我还不至于沦落到用钱才能买来爱慕的地步。至于你……”她说道这里,停了好久,终于又是一声冷笑,“你随便怎么想好了。”   她转身没有任何迟疑地往外走,走到门口站住,背对着景天说,“你确实让人很寒心。”   景天呆在那里,没有动。他在想她说的话,也好像没想。   景天把手机打开,已经快三点了。他走过去把灯关了,没有上床,而是躺在了沙发上,嘴唇干得要裂开,嗓子眼痒痒的。   景天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看看手机,不到四点,天开始都有些亮了。他想,我现在还瞎着,等天亮了自己就走。   景天翻了个身,脸冲着门外。忽然听到隔壁有开门的声音,景天竖起耳朵,有人走过来。闭上眼,偷偷眯开一个缝,屋子里是黎明初到,只有微弱的亮光。景天看到明方走进来,景天敢快把眼闭上。   景天被盖上一层薄薄的毯子。能够感觉她好像在自己身前的地毯上坐下,因为他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似乎还感觉到她的呼吸。她的手指轻轻抚着景天的伤口,景天没有动。   景天感觉到她把头靠在了自己身上,接着,他的右手被握住。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景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她,他只是感到她离自己很近,她身上的香气,让景天双眼很快沉重下来,在没有进入梦乡之前,她说的话似乎在景天脑海里重现,记得,她说,“我是喜欢你,所以我想对你好”。她喜欢我?景天似乎忘记自己发的誓了。她果然喜欢我。景天意识开始模糊,折腾这么久,困死了,太阳似乎出来了,她的手很柔软……她喜欢我…… ☆、16   等景天醒了,发现护士阿姨说的没错,眼睛恢复了正常,不需要再去医院了,脸还有脑袋虽然还痛,心却不痛了,此时,阳光透过窗照了进来,明方早就离开了,但屋内还留着明方身上那淡淡的香水味,仿佛在提醒自己,昨晚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似下定了决心,景天起身,似有发泄意味的,将身上的毯子丢到沙发上,便离开了。   经过明方屋是,他是感应到她在看着自己的,这栋房子虽然大,却只有两层,晚上景天眼前模糊,加上根本没心思,所以没有细细打量明方家的二楼,现在眼睛好了,心情也好了些,索性边走,边在看,这的二层包括自己的客房,还有客房对门那间,就只有两间房,显而易见,明方就住在那间房里,等景天出来时,明显对面拉上了房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景天也没心思管她,想到昨天的委屈,想到她的话,又想到自己的女友,是的,明方说的没错,她喜欢他,他喜欢她,又能怎样,更何况自己的身世地位在那,明方,自己高攀不上。   不如就这么断了,景天想回国了。   关于是否再回公司上班,景天是想要辞职的,转念,若是辞职,那自己这十几天的工作算是白费了,一分钱也没有,对于景天来说,钱是很重要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索性厚着脸皮在公司待下去好了。   明方对自己的态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哪怕以前,明方再怎么恼火,都是带着笑的,哪怕那笑容生疏,而现在,明方不再对自己微笑,上一秒还在微笑,下一秒看到景天,立刻变的面无表情。景天也无妨,心说我又没做错,我才不虚,然而抽起烟来却越来越凶。   景天开始在公司下午茶时,一个人偷偷躲到阳台上抽烟,那时候,是他最宁静的时候,他不用面对明方,可以自己一个人安静的想些事情,前几天教授又给自己打电话,希望景天能读PhD,景天本想表达感谢,再询问下读PhD的事,说实在的,谁不想在自己的事业上有成就,但想到之前的话,景天开始怀疑会不会这件事是明方让教授来做的呢?这么想着,自然没了心思,又一次婉转的拒绝了教授,想着想着,自己的签证也快到期了,景天想,签证到期,就回国吧。   就在这时,景天听到了一阵说话声,由远及近,景天不禁回头,正好对上那来人的目光,是明方,明方先是一惊,随即恢复往日的神情,继续微笑着在打着电话,景天也不慌,慢条斯理的看着她,继续抽着自己的烟,这根烟快没了,等吸完,我就走,景天想。   明方朝着景天走来,等走到景天身边时,已经和电话里的人say goodbye了,挂了电话,明方走到了景天身边,有点认真的说,“吸烟不太好。”   景天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摸出烟盒,递给明方,“来一根?”明方看着他递过来的烟盒,犹豫了下,并没有接,却从自己兜里摸出了一盒女士香烟,景天没说什么,只是有些悻悻的收回了手。   明方用嘴叼着烟,靠近景天,就着景天嘴上那根快要燃尽的星火,点燃了自己这根烟,这个动作很暧昧,景天有些玩味的看着明方,明方却没有表情,在那自顾自的吸着烟。   看着身边的明方,景天又点燃了一根烟,两个人,吞云吐雾,对待感情失口不提。   就像形成了默契一般,之后的每一天,下午茶时间,景天还有明方都会到天台来吸烟,也不说话,就这么在烟雾里静静看着彼此。   是明方打破了沉寂,她问,“以后,想清楚了没?”   景天模棱两可的,顾左右而言其他,“我想我女朋友了。”   明方浅笑,“你呀……”   “他怎么样。”景天问。   “嗯……挺好的,虽然不是我喜欢的,但是他喜欢我……对我挺好的。”   “那就好……”似乎想了很久,景天说,“我打算写完论文还有答辩之后,就毕业了,至于PhD什么的,等我有钱还闲了在想吧。”   “回国吗?还是留下。”明方只想知道他是否会留下,其他的都不重要。   “呵……留下,谈何容易啊,我在这……签证也快到了,没有真正的工作经验,也不打算再读书,我就是想留下,也没办法……”景天不知道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些,这些都是景天的真话。   面对明方时,景天总是特别容易就说真话。   “这样子……也好。”明方认真而严肃的说。 ☆、17   离在H&C公司上班接近一个月的时候,景天给明方递了辞呈,明方没有看,就丢进了垃圾桶,顾左右而言他,“明天你把你的简历还有护照之类的整理了带过来。”景天不知怎么的,似乎内心抱有一丝期待的,没在提离职的事,而是回去整理了明方说的东西,一早装进公文包里,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总是期待着什么。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景天去公司,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就被明方叫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除了明方,还有一个穿着西装的洋女人。通过明方介绍,景天知道了这个女人是来帮自己办签证的,明方的律师,叫Amy。   知道这,景天有点不知所措了。他没想到自己和她闹的如此的僵,到现在,她竟然还帮自己办签证。   明方似乎看出了景天的震惊,朝他安慰的笑了笑,说,“天,请你把你的简历和护照给格林看一下好吗?”   景天愣愣的,机械的从包里拿出来递给Amy,Amy接过后看了一眼,客气的笑着说,“很棒的大学。”景天听了,客气的回谢。   景天的简历其实说白了只是一份教育简历。Amy很快就看完了,看完后,Amy又看了眼景天的护照,跟他说,“你介意我拿个复印件吗?”景天还是很客气的点点头。Amy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看明方,怂了一下肩膀,说,“Summer是个很好的学生,只是,他并没有比较正式的工作经验……这是比较难办的一点。”   明方问道,“那么拿下签证的把握你觉得有多大?”   Amy把手摊开,说,“……这很难讲,50%吧,没有工作经验,这很难说服内政处签工作签证,but,H&C公司是华人企业,他作为一个中国人,好的大学,技能类专业,年轻,这能解释你们为什么需要他,但是没有工作经验。so,很难讲。”   景天没有很仔细听她们讲什么,他只是在那想着,真的要在这里工作吗?那,父母和女友怎么办?可是这又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情况已经摆在那里,多聊下去也改变不了现状,很快,她们就谈完了。   Amy走时,景天想送,明方却让他坐下,“你等我一下。”她和Amy边说边走出去。   景天也没在意,还在想着自己的事,正想的出神,明方回来了,见他估计是满脸愁云,问,“想什么呢?”   想都没想,似乎为了缓解气氛,景天说,“正想等我将来在英国工作了,头几月省吃俭用给你买一大钻,送你。”景天伸出手指头比划着,似乎有鸽子蛋那么大。   明方坐下来,笑着问,“怎么这么慷慨送钻石给我啊?”   景天嬉皮笑脸地说了句英文,“求婚啊。”   明方愣住了。   似乎意识到不妥,景天接着说,“等Allen给你求婚的时候,就不用买了。”   明方先是一愣,又无奈的笑了一下,摇摇头“你到底是谁的朋友啊?”   这时,景天收起笑脸,俯过身,把手放在桌上,认真的说,“明方,谢谢你。”   明方看着他,眼神开始逐渐柔和起来。过了好久,问,“你谢我什么。”   景天看着她的眼睛,激动的说,“你总是对我太好了,我还老是……故意气你,我……”景天鼻子有点酸,赶快把眼神收回来,低下头,深吸了几口气,不再说话。怎么想自己也是男人,不能轻易掉眼泪。   过了一阵子,明方笑着说,“好了,钻石就免了吧,你有这份心思就很好了。”   景天也笑了,故作轻松的又凑过去说,“也是,要不你想点别的要求。钻石留那哥们,咱们得敲他一个超大个的,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明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景天有点受不了她的眼神,把眼睛转去别处。她也低下头,随手翻着桌上的文件,不和景天打岔而是说,“我跟Amy说了,你的事情会争取办的顺利些。”   景天愣了一会儿,回答道,“明方,其实,你也不用这么为这事儿操心。”   明方抬头看他一眼,“你的签证马上10月到期了,你到时候怎么办,真的要回国吗?你不是说你想留下来吗?”   景天说,“其实,我也可以申请论文延期,怎么也能续半年。”   她又问,“然后呢”   “然后?”景天想了想“然后,真不行回国呗。”   明方抬起头,有点诧异,“你不是说想留下的吗?”   景天说,“是打算留一段时间,但是,长期呆着,也不是办法,我妈我爸还有我女友还那边等我呢。”   明方看着他,怔住了,半天没说话。   景天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什么了,他这么说,听起来就像说明方多管闲事似的。   于是,他赶快说,“其实我做梦都想能拿工签呢,我……”一股脑的全将自己想说的都说了,“我就是觉得自己这窝囊样没戏,所以,想都不敢想。”   明方看着景天发了会儿呆,笑了笑说,“你也别把自己想的这么差。其实你挺好的。”又说,“这事,我们做最好的准备,能不能办成,就看你的福气了。Amy会再联系你的,她很有经验的,过去我们的员工调配一直是托她办理,让她好好给你设计一下……要没别的事,你先出去吧。……我还有点别的事。”   走出办公室,景天内心斗争了一下午。本来他对留在这是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的,等签证到期了,想着通过论文延期续半年的签证,等忙完了就回国,但是若是这事能成,他是能够在这待上一年,甚至几年的,说实话,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毕竟在英国赚的钱多,机会多是明摆着,而且如果有在英国的工作经历,以后回国了也好找工作。就算是自己想通了,准备读PhD也方便许多。   过了几日,Amy来了一次,打了几次电话。Amy的办法是,让景天在签证到期前先回中国,在公司的上海分部公司正式受聘,制造工作经验,然后,等签证到期,就以人员流动调配的名义申请签证,这样就可以转成正式工作签。如果失败,景天可以用参加论文答辩名义来申请签证。对于这个办法,Amy认为即使一签被拒,她也有把握可以申诉成功,到时候至少有半年的访问签证。人仍然可以回英国,然后,在这半年里再想别的办法。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所以,Amy不同意景留在英国,等他的学生签满了,再转成工作签证,这样的话,景天仍是没有正式工作经验,把握不大。并且,如果因为这样被拒签,一般内政部会马上下发一周到四周的限期离境通知,连上诉的时间都没有,以后再来英国就很困难了。   当Amy对景天和沈芳说完这些后,景天心情一下子很沉重。甚至想,要不算了,就让自己踏踏实实写完论文回去算了,景天不想这么麻烦明方。   但是,明方却很坚持。她跟景天说,等你拿到我们公司的工作签,你去和你专业真正对口的企业会很容易,因为你是有工作许可的,这样签证就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当然,即使是景天去了别的公司,她也不会给内政处写信取消他的签证。   明方跟景天说这些时,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景天看着她那双温和的眼睛,还是那样平和。忍不住问她,“我那样对你,你干嘛还对我那么好啊?”   明方说,“这对你前途有好处啊,等你有了英国的工作经历,回国就不用从最底层做起了。”   景天问,“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我伤害了你,你干嘛还对我这么好?”景天想要知道的,是明方的心意,不知怎么的,他想再次听她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明方不说话了,甚至是脸有点红润。她低下头,拉开抽屉像是找什么,看了看又关上,又拿起包,似乎真的在找什么似的,翻翻,放下,又动动文件,报纸,景天一把把手按在报纸上。盯着她。她没抬头。过了一阵,轻轻地问,“你希望我怎么对你?”   景天说不出话了,他闻到她身上的香气,甜甜的。良久,他说,“谢谢你,明方。” ☆、18   回国的日子定了,过几天,景天就要回上海了。   至于景天和明方的关系,两个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仍然维系着那若有若无暧昧的气氛,心照不宣的悄悄进行着两个人的小秘密,一起在天台抽烟,一起加班到很晚。景天家门口又像以前那样,有时候会有很贵的零食,有时候是生食蔬菜,一如往昔,景天享受着明方对于自己的恩泽,乐得自在。   还有一天,景天就要回国了,公司算是体贴,放了景天的假,让景天回去整理,景天在家收拾完,看看时间,还有很长时间,想了很久,景天坐在床边上,给明方发了消息,消息的内容就如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信的内容呢,先是回顾了自己和明方相遇后发生的事,而后就一长串的关于感谢明方是如何如何帮助自己的内容,最后,他写道,不管这签证能不能办下来,他都感谢她,末了,他加了句forever。”没检查,就暗了send键,期待了着明方那边的反应,然而明方没有回自己消息,也没有打电话,这让景天有些不爽,想了想,去了酒家买了一瓶最贵的红酒,想要送给明方,没来由的,又或者鬼使神差般,景天拿着酒就去了明方的家,他想见她。   又一次,扑了空。   明方没有在家,景天又在之前的那个位置上坐下,就这么静默地坐着,忘记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景天有时候会看到来接明方下班的车开了进去,一辆灰色的保时捷跑车,他想,会不会是Allen在开车,不出意外的,从车驾驶座出来一个景天没见过的挺拔男子,只见Allen下了车,很绅士的去给明方开门,明方在Allen的搀扶下,下了车,Allen看着她,就像所有偶像剧一样,Allen和明方在kiss,抱着恶趣味的景天,直接喊,“April”   声音很大,把两个人吓了一跳。见来人是景天,明方急急的推开身边人,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往昔的端庄。   那天,明方穿了超短裙,低胸装,头发盘上去,很现代,很性感。   景天心里很酸,跟沈芳说,“你们赶快回去吧。我没事儿,就是明天要走了,给你买了瓶酒,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景天把酒往明方怀里猛的一塞,她下意识接着。明方的脸上还是很平静。没有景天想见到的那种,那种—感动还有伤感。   景天觉得自己的腿开始有点抖,挣扎着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走到第一个路口。景天左转,拐进去。背着不知谁家的墙壁,开始不争气掉眼泪。或许因为Allen的出现是他未曾预料的,或许他心里对明方的那份卑微的爱。   景天努力深呼吸着。心里想,其实,自己都要走了,你约会就不能挑别的日子吗?你为什么都没有想过我的心情呢?算了,算了,或许,人家本来就是一个随和的人,人家或许对很多人都这样子。是自己太不舍,是自己太没出息,自做多情了。   算了,景天想,回家吧。他们,现在应该是,十指紧扣,令人发指地相拥在温暖的家,又或者在明方的床上痴缠。   他们回去了,对吗?   景天伸出头悄悄往她家的方向看去,他想确认……   看到的,却是一辈子都不能忘的场景,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景天都还记得,那天漆黑的夜晚,淡冷的路灯下,一个穿着短短的裙子的年轻女子跑在寂静的街道上,任凭裙子飞扬着,她的高跟鞋让她的跑的动作看起来很滑稽,手臂非常夸张的摆动着,像是为了努力保持平衡,她的身子一扭一扭,鞋子发出哒哒哒的声响。若是平日,景天是要笑出来的。   景天没有笑,却想哭。   景天的心猛地一紧,慌张地收了身子,急忙四下看去,他看到几米处有一颗大树。景天快跑过去,把身子藏在阴影里,屏住气,心却砰砰直跳。   景天紧张极了,似乎都不会呼吸了。听到那哒哒哒声由远及近,越来越近,浑身抖的厉害。终于,他看那身影从眼前扭了过去,听到哒哒哒声远去,他才小心翼翼作贼似的站出来,又站了一会儿。   景天慢慢走在后面,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很复杂。那个影子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远。他见她跑到下一个路口,她站在马路旁,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不管不顾的跑了过去。这个傻女子甚至等不及红灯。   跑到对面,她转往左边,接着费力的,不知为什么,明明那么辛苦,仍要固执地跑,然后,消失在拐角处。景天看到她的手里,是那个曾经在自己手指上勒出印子的装红酒的袋子。他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真是要死了。   景天不由自主朝那个拐角走去,走着走着,开始跑起来,越跑越快。   景天的手机在兜里剧烈的震动着,他知道肯定是她,没有接,他有点激动,我快来了,你别急呀。   跑到那个转角,却收住了迈出去的脚步。景天扶着墙壁,慢慢地转过墙角,一边大口的喘气。他的心似乎跳的更剧烈了。   又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了,在差不多100m外的下一个路口,她低着头,看着手机,手机的光芒打在脸上,她的脸异常的苍白。景天就站在这100m外的这个路口,他屏气凝神,一触即发。   他好像在参加100m的跑步比赛。   只是,这次的发令,没有他熟悉的各就各位,预备,呯……   他也不再使用练习的再标准不过的蹲踞式。   他只是看着前方的终点,似乎在用心等待着号令。   手机在裤带里突的震动,他冲出了跑线。   景天拼命的飞快的跑着,她转过身,一手抱着他送的盒子,一手拿着手机。   景天在她身前五米左右停下,大口的喘着气。他盯着她,看着她美丽的脸孔,清澈的眼神,他看到她眉宇间似乎有淡淡的忧伤,他的心跳更快了。   景天大口喘着气盯着她的脸,她的脸上为什么还是那样平静,甚至都没有跟他笑一下。景天眼睛有点酸,有点不好意思蹭了蹭鼻子,喘着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发什么神经,大晚上让我练跑100米……你……掐表了没有,有没有破个什么记录啊……”   她看着他,没有笑,也不哭。   她缓缓的低下头,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地按动着。   景天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景天迟疑着将手机从裤袋里拿出来,打开,上面的短信写着“Take me out , tonight.”(今晚带我走)   一瞬间,没忍住,景天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打湿了手机,还有地面。   他走过去,抱住她,紧紧的将脸贴着她的脸,任凭泪水打湿她的肩脖。   景天的心很疼很疼,疼的像要裂开,他听到她轻轻地在耳边说,“Please”。一声有一声,一声有一声。 ☆、19   一切都不重要了,明方想,此刻她的眼里只有景天,出租车上,她静静靠在景天的肩头,宽大又舒服。如果可以,她不要明天。   景天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还有心跳,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既期待着,又惊惧着,脑海一闪而过的,是女友的脸,景天用力闭了闭眼睛,将女友的脸从脑海里删去。   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到了景天家,这大概是景天来英国,或者是这一生坐的最贵的计程车,但是景天一点也不心疼,他现在心里眼里,都是明方,他爱着这个女人,所以更心疼她。   付完钱,景天自然的搂着在冷风里瑟瑟发抖的明方,心里又难受了几分。明方什么也没说,任由他搂着。   进了房,明方看到地上打包好的姓李,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由小到大,再完全变大,忘情的哭着。   “哭什么啊……就去几天,会回来的。”这么说着的时候,景天的心里是没底的,明方和自己都清楚,如果这次签证没有签下来,或许景天和明方这一次见面,就是最后一次,所以景天的安慰,此刻显得很无力。   “答应我……你一定要回来……”明方还是哭着,倔强又带着恳求的开口,那是第一次明方求景天。   “好。”景天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再回来,但他这次没有对明方说真话,他心疼她,他爱她,所以他撒了谎。   安抚完明方,景天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又将自己的毛巾打湿,拿着毛巾出来,看到明方正像个小猫一样蜷缩在床的左边,没有盖被子,床脚下还有自己送她的红酒,已经被打开喝了一半,景天不禁苦笑,这个女人,也太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所得了。   景天靠近明方身边,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明方睁了眼,语气柔柔的,“不要走,不要……”   “我不走,我就在这。”景天用手慢慢的抚摸过明方的脸,一遍又一遍。   良久,景天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洗脸啦,小花猫。”说着,景天将毛巾附在她的脸上,小心的擦拭起来,明方也不反抗,或许是醉了,又或许是因为景天让她很安全,她一会儿就睡着了。   那晚景天却睡不着,就着夜,景天将剩下的红酒给喝了,躺到明方身边,给两人盖上被子,他轻轻靠着明方的背,用手搂着她,鼻子里是明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他感觉到明方的体温,昏昏沉沉,却如何也睡不着,他在想着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   半夜,景天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从眉毛开始,经过眼睛,鼻子,最后停在了嘴上,这一次,景天没有像上次那般装睡,他慢慢睁了眼,用手抓住了停在唇边的那只手,明方也不躲,就让他抓着,自己就和景天对视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天慢慢靠了过去,接下来是如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明方没有拒绝,这让景天担子更大了,接下来他开始索取明方的气息,他用舌头撬开了明方的牙齿,舌头在牙床相遇,明方欲拒还迎,让景天整个人都沸腾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越来越红,他低头看明方,明方双眼迷离着,脸红着,似勾引般,用舌头轻轻舔舔嘴唇,这个动作让景天再也把持不住了,他俯下身,脑海浮现的却是女友的脸。   明显,明方感觉到了景天的停滞,她不解的用手慢慢轻抚景天的脸颊,景天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身体慢慢移开,躺到了床上去。   “睡吧。”夜里,景天的声音从身边飘过了,却显得很远很远。   一夜无话,那场不小的骚动之后,其实两个人都没了困意,就这么背靠背的熬着,终是在黎明照进房里时,两人都有了一丝困意,睡着了。 ☆、20   明方不知道的事,是几天前,景天买了戒指,和父母打了电话,是准备回国向女友求婚了,女友和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也算是在一起7年了,自己在英国的这些年来,女友一个人寒窗苦等那么多年,父母也总在电话里说差不多就结婚吧,索性回去前,景天去商场挑了一对银色戒指,女方那只还有小小的一枚钻石,不算太贵重,但也算一份心意。   没睡多久,景天就醒了,看了看时间10点半,自己订的飞机票是12点的飞机,这个时间点差不多该走了,他转过头,看看明方睡的很死,便没有叫醒她,或许他是不想叫醒她,他害怕面对离别,害怕明方的泪眼婆娑。   轻轻起身,整理好一切,又从楼下那对四川情侣那拿了些吃的,放在桌上,想了想,又写了张纸条“走了,东西记得吃。”又回过头看了最后一眼,景天才万分留恋的关上了门,踏上了回国征程。   是景天离开后很久,明方才起来的,她迷迷朦朦睁开眼,却发现整个房里空空如也,床的另一边也早已没了那人的温度,几乎是挣扎着起床,打开手机,才看到昨天晚上景天发来的消息,明方的心一搅一搅着,很不是滋味,却没有哭。   这一分别,再见不知是何日。   回了中国,景天先是狂喜,然而没坚持多久就陷入了倒时差的痛苦中,白天困,晚上醒,这让景天很难受很难受,加上和明方的关系,让景天心难受,这简直在不断的摧残祖国的花骨朵,景天想,我能熬过去,我容易吗我!   倒是上海公司那边,或许有明方的特殊照顾,上海老总对景天很好,简直是将景天当贵宾而不是职员看待,首先就说接机,就是老总亲自开车来接的,接了直接去上海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酒店吃了顿饭,再说安排自己住的地方,是上海比较出名的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光是一晚上就得800多,更加明显的,景天去不去工作,去多久,老总也不在意,只是不停的吹嘘拍马,说,“呀,小景啊,你就把我当自家人看,缺什么就跟我说。”“小景啊,你来的时候,裴总就说你一表人才,哈哈,今天见了,果然如此。”“小景啊,你放心,裴总说的那件事,你放心的啦,我们公司这些经验很足的,一定办成了啦。”“……”   就好像景天是他的上司那般,去公司,这种对待更是明显,同事们对景天客客气气的,不敢有怠慢。想来肯定是明方跟老总说了些什么,又或者老总看出来这空降的员工和老总关系不浅,让自己在这被当成了贵宾看待,景天也不介意,反正被当成了toy boy何不让自己也享受享受这toy boy的待遇,虽是如此,景天在工作上很认真,哪怕自己只是来这造假的工作经验的,仍是拿着做实验的努力来工作,这倒是让其他人刮目相看。   知道景天回来了,家人各个都嚷着要来上海,景天很开心,不过还是说自己来工作的,等过几天自己安排好了自己,再过来,一家人也就同意了,末了,母上大人神经兮兮的问,“准备好了没。”“好了,好了,我做事,你放心。”景天回答的时候,心是搅着的,是时候该做决定了,在明方和女友之间。   自从景天回了国,这边的时间和英国的时间颠倒开,景天就断了和明方的联系了,准确来说景天单方面断了和明方的联系,明方每天都会准时准点给景天发消息,有时候是message有时候是e—mail,内容不定,有时候是工作的事,有时候是生活的事,但时间却是卡着的,伦敦时间的晚上12点,北京时间的早上8点,这些消息,景天都会看,却不回。   他的选择,是女友,毫无疑问。   后来,明方问他,是不是哪怕他不再爱那个人,也会为了责任而和她在一起。很久,他说,“是。”明方听了,只是笑,若有所思的说,“果然,你的爱……很安全。” ☆、21   让景天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回来才两周,明方就跟着也回来了。   “景天哪,后天和我去接下机,裴总回来了。”   “好,裴总……”景天有些呆。   “是的啦,裴总回来了,说要视察工作。”老总暧昧不明的说,“后天,你和我去。”   “好,好的。”景天还没意识到这个裴总是谁,等老总进去了,才想起来,明方姓裴,裴明方……这下景天彻底愣了,没想到,她竟然千里追了过来,这让景天有丝开心,又有丝忧愁,情绪就这么交织着。   回家,洗了澡,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已经凌晨一点多,伦敦那边应该忙碌了起来,还是,按下了那个号码。   “Hello,天?”   “He……Hello……”景天有些紧张,说话也结结巴巴。   “怎么啦,这么久才想起来,打电话给我。”明方似乎很开心,说话语气都俏皮许多。   “听说你要回来……视察工作……”   “嗯?你不欢迎?”明方有些玩味,“你不想见到我吗?”   “没,苍天啊大地啊,我可想死你了。”景天急忙否认,“我……我那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你……”说完,忙擦了擦额间的汗。   “哈哈……那就好。”想了想,“这几天,你都没联系我……”又加了句,“如果你想见我,我就回来,如果你不想,我就不回来。”   这话说的让景天心里又是一酸,“明方,你不知道,how do I want you.(我如何想要你)”景天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却又非常强烈的表达了自己的思念。“I miss you.”回复自己的是同样的回答,景天有些心满意足,又说了几句情话,才挂了。   接机那天,景天煞有介事的穿了新买的西装,西装革履的,挺像回事。   一路上,老总不停的像景天说着自己还有裴总对景天如何如何的器重,似乎暗示景天多对明方说说自己的好话,景天怎么会看不出来,和老总互相吹捧着到了机场。   老远处,景天就看到了在人群里的明方,说实话,明方在哪都是能够闪闪发光,哪怕在人群里,就更显得璀璨,只见明方带着路易威登的红色太阳眼镜,穿着Prada连身长裙,左手提着香奈儿小包包,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给自己提行李,一副资本家的面目缓缓走向景天。   这时候,景天又开始装孙子了,对着明方就是九十度大鞠躬,嘴里振振有词,“裴总好。”明方有些被吓到,嗔怪着看着他,也不明说,倒是老总,被这局面给唬住了,不清楚景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诶诶诶,裴总真是日理万机。”景天又接着说,然后拿过明方的箱子就去跑腿了。明方索性看着他装,陪着他演,当他透明,和老总有说有笑进了后车座,景天一个猫身坐在了前面。   一路上,老总和明方有说有笑,景天就在前车座陪着笑脸,那身姿,那笑容,很贱。   本来是要吃饭的,明方直接说自己累了,要回去休息,老总也不好坚持,只好送明方回酒店,这一去,让景天暗叫不好,原来老总给明方订的酒店就是景天住的那家,明方的房子隔着景天的房子只离了几层楼的关系,看来景天就是到了嘴里的羊肉,出不了锅了。   一下车,明方看着景天瞠目结舌的样子,有些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小景啊,帮我把行李提上去。”“喳。”景天低声下气的回。   “呵呵,我又不是慈禧,又不会吃了你。”明方学着景天贫嘴。   “喳喳喳,主子,您不吃我也是活剥我啊。”景天哭笑。   “谁让你不理我。”明方靠近景天,用两个人才听的到的声音说。   “啊,小的不敢,不敢。”景天吓的忙退几步,就看到老总猥琐着对自己挤眉弄眼,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量你也不敢。”这么说着,明方用手用力的在景天腰间一掐。   景天有些吃痛,脸上露出苦涩,见此,明方才心满意足收了手。   老总是见过大场面的面,见到这种场景自然也见怪不怪,当作没事发生一样,还是一脸堆笑着领着明方往酒店里走。   安抚好明方,老总就很识趣的拉着景天走了,电梯上,老总特意从包里拿出一大笔钱给景天,让景天带着明方在上海好好玩几天,至于公司这几天就不用去上班了,景天本想推辞,不过转念,这自己可不能耽误人家的拍马屁,升职,便收了钱,一脸嬉皮笑脸的送老总离开。   看老总离开,景天一溜烟直奔明方的房去了,就好像预料景天会回来一样,房门没关,开着,景天直接进去,关了门,还拉上了锁。   “哈,快让宝哥哥我看看,我那娇嫩欲滴的黛玉妹妹。”景天掐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   “怎么,不装不熟了?”明方正在洗脸,头也没抬。   “哈,不装不装,我哪敢在裴总面前装啊。”景天倚在厕所门边上,仍然阴阳怪气着说。   “哼,小屁孩。”明方不理他,擦了脸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怎么样,在上海待的习不习惯。”明方靠在窗边,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发着呆。   “很好,有人照顾,自然很好。”话里有话。   “哦?是吗?”明方扬眉,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明方,你不要对我那么好……不值得。”景天仍倚在厕所门边,透过厕所的大玻璃,盯着那个寂寥又瘦削的身影,只见那身影似乎转过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   她说,“我想对谁好就对谁好,你不用管,也管不了。”语气里不无倔强。   “我要结婚了。”“我想,这件事你应该知道。”   “恭喜你。”许久,明方只说了这三个字,似咬牙,似切齿。   “明方你不要这样,为了一个我,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更有钱的。”景天急了,嘴无遮拦。   “呵,我什么条件,我这条件不正在这被人拒绝着吗。”明方只冷笑,语气冰冷至极。   景天无话可说,是啊,自己早就做了选择,再多做纠缠,就是自己犯贱了,便一步一步踱到门口。   “don\'t let me alone ,please.”就在景天打开门,要离去时,耳边传来明方不无委屈的请求。不可以,景天的内心残留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对不起。”景天说。   “如果你走,就不要再回来。”明方似在赌气说完这句,觉得不够重,又说,“你不是人。”   这是明方到此为止,说的最重的话,她哪怕那么痛苦,说的最重的一句也只是你不是人。   景天没有犹豫,狠心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扇门就这么轻易的隔离开了两个人,两个世界。景天乘上电梯,电梯里没有人,“啪”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22   第二天,景天去上班,想着自己经过这么大打击,还去上班,这种敬业精神要是老总知道会不会表彰自己。然而这倒让老总吓到了,怪景天不懂事,说了让他陪着裴总玩几天,不来上班,怎么,裴总还没走,第二天就来上班了,真不听话,还没等景天坐下,就急着赶他回去。景天没法,毕竟收了人钱手短,只好又硬着头皮回酒店去找明方。   ……   还是那么仪态万千,端庄大方,仿佛昨天大发脾气的那人不是她,明方见来人是景天,也不急不慌,满脸笑意,这笑温柔又生疏,就像初识时的笑,景天苦涩的想,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自己却做不到她那般洒脱。   “老总说了,让小的我,陪着裴总逛逛。”罢了罢了,谁让自己是员工,人家是老板,只好装孙子。   “……好,也好,我都没怎么在上海玩过呢。”似乎什么也没发生,明方坐在椅子上,回头,礼貌的笑,“等下,我收拾下。”   “好,好嘞。”景天点头哈腰,极尽谄媚。   明方却不看他,自顾自走进了卫生间。   半小时,等明方收拾完了,又是另一番光景,化了淡淡的妆,穿的比较随意,Prada的休闲款上衣和裤子,但也难掩贵族气质。景天看的有些痴,手使劲掐自己的大腿,紫了一大块,才好不容易没有沦陷。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没有说那晚的事,景天也不知道去哪逛,就带她去小食街,小食街人很多,明方似乎也从没去过这样的地方,很好奇,东瞧瞧西瞧瞧,景天起先是跟在她后面,慢慢有点力不从心,又怕她走丢,干脆牵起她的手,让她老实点,明方有点不开心,嘟着嘴,“我哪里不老实了。”   “我瞧着……哪都不老实。”景天这么说,握着明方的手力道加紧了几分。   如果可以向阿拉丁神灯许三个愿,此刻,景天第一个愿望是,希望这手,永远都不放开。   明方任凭景天拉着自己的手,也不挣扎,依然兴致盎然的逛着,是的,虽然是小食街,但景天怕明方吃坏了肚子,只准看,不准吃,明方虽然嘴馋,但是知道景天是关心自己,便也嘟嘟嘴同意了。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到了第二天,女人终于抑制不了自己的购物魂,去了上海的大商场,准备一番苦战,从一楼到五楼,又从五楼下到一楼,景天不由得感慨明方的战斗力一点也不比薇差,果然女人都是僚机啊……   逛了很久,从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脚下踩的,七七八八几大袋,明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景天看着这大袋小袋,不由得感慨,“果然,只有大老板才养的起你啊。”这话一出,景天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哦?”明方有点不满。   “就是,您看吧,这大袋小袋的,没几个钱,还真买不了。”景天解释道。   “其实……我不在乎这些……”明方若有所思的说,像在回答他的问题,又像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景天只当没听见,只是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回了酒店,景天充当绅士的把东西提到了明方的房间,刚放好,景天就着沙发坐下了,没有要走的意思,明方也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他在这。   “其实……我很好养的。”明方挨着景天坐下,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可不,在北京,就是低保户拿500块一个月,也很好养的……”景天又一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仔细想,这些包我都不稀罕,生活费啊,什么的,一个月2000差不多了。”明方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   “英镑还是人名币,人名币还好,英镑就……”好了,死了,景天怕是怼明方怼上了瘾。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养的我起?”明方不回答,而是反问景天。   “起码……得在英国交税40%的人吧……”景天算了算,在英国交税40%的,月收入算得上过万了,起码这个层次才算得上“养”得起明方的起步阶层。   后来,景天处在了这个阶层,却再也没有在他身边对自己说“我很好养的”人了。   明方想了想,没说话,算是认同。   那晚,景天没走,似乎是明方主动,景天留了下来,和衣睡在明方旁边。 ☆、23   很有默契的那几天,景天和明方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身负的责任,天天腻在一起,不说爱字,却又像爱侣般亲密。   然而两个人在一起最亲密的身体接触也只是逛街时,景天牵着明方的手或者明方搂着景天的腰。   不是没想过的,每到晚上,明方就好似妖孽般,若有若无的勾着景天,景天不过24,血气方刚,总被勾的□□焚烧,但一等景天靠近明方,明方就冷冷的说,“你要结婚了,忘了吗,天?”景天听了,就如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没了兴致。就这么,明方每天一到晚上仿佛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似的,勾引景天,景天上钩,再放下钩子,也有好几次,明方扪心自问,对景天说,“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却总是控制不了自己去勾引你。”景天听了不说话,只叹气。   他又何尝不知,因为自己对她的爱,每一次,她总能轻易挑起自己的情趣,尤其是那晚过后,他忘不了她的眼,她的嘴,她的万种风情,自己的心里就好像有洪水猛兽。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周,景天的父母还有女友来了上海,这件事明方是知道的,景天也不明说,只是说自己的家人来了,明方怎会不清楚,这家人里含了景天的女友,他未来的老婆。   她只笑,从包里拿出个盒子递给景天,“送你的礼物。”   景天打开,是一只欧米茄,很贵重,若是爱惜,这表可以用很久,甚至可以传下去,在那时算是公子哥的象征,景天有些犹豫了,“这表,太贵了。”   “我送你的,你只管戴着。”明方不满,拿过手表,给景天戴上。   景天想,这或许就是明方的厉害之处,她爱他,哪怕得不到他爱的回应,她也要让他记住自己一辈子。   “我不配。”不知怎么的,景天有些生气,他觉得为什么要送一件,自己不配的东西,这手表哪怕是真的,戴在他的手上,也只是赝品。   他一狠心,脱下手表,丢在了床上。   明方也不恼,拾起手表,细细擦拭,又给景天戴了回去,“这手表若是爱惜,可以用很久。”   戴上,满意的说,“这手表很衬你。”   景天愣了,随即眼泪填满眼眶,直接哭了出来,他扑进明方的怀里,痛哭起来,他痛这一生,这一辈子,这个女人,他承担不了她的喜怒哀乐,他承担不了她的百岁无忧,他又痛,他痛她错付真心,痛她执迷不悔。   明方温柔的轻抚景天的背,说,“别哭了,你家人就快到了,去洗个脸接他们吧,不要让他们等急了。”   景天听了,泪眼婆娑的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是没时间让自己在这伤春悲秋了,去洗了把脸,想了想对明方说,“有什么事,你只管找我,我的手机24小时为你……开着。”没等到明方的回答,景天便走了。   明方还是维持那个姿势坐在床角上,景天走后,轻轻回了句,“好”微弱不可闻。   在机场见到父母花白的头发,景天又一次没出息的哭了。   一路上哭哭啼啼的来到了酒店,本来想开两间房的,父母忙说,“不用了,这么贵的酒店,多开一间,就是烧钱,开一间,一间就好了。”景天也只好作罢,开了一间挨着自己房间的双人房。   收拾妥当了,一群人开开心心的去酒店的餐厅吃饭,期间,父母频频向自己使眼色,景天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看出来了又如何,景天宁愿自己是缩头乌龟,什么也看不到,眼不见为净。   晚上,到了酒店,父母也不睡和景天还有女友凑在房里,听景天说在英国留学的事,有欢乐的有苦涩的,期间,景天提起了明方,说她如何如何漂亮,如何如何优秀,更重要的,是如何如何对自己好,说明方就是自己的大恩人,父母还有女友听了都很兴奋,忙说,“人家对你那么好,你可好好待人家,努力工作。”景天一想,直说,“那可不,这几天她在这,我都一直陪着她呢。”这可好,父母和女友一听,知道明方在这,直接说要约她出来吃饭,算是感谢她的恩情,那时候景天想死的心都有了,直接拒绝,“我老板很忙的,她回来视察工作的。”母亲想了想,说,“也是,她那么有钱,肯定忙,我们自然请不到,但是……你王姨应该请得动……”王姨是以前和母亲一同上学的阿姨,家里后来有钱举家搬迁到了上海,在上海算得上小有名气,难能可贵的是,景天家家道中落,王姨也仍然和母亲交好,这可把景天给急了,不管不顾地说,“这哪请到人家啊,我对她来说就是无名小卒,说了别请就别请。”母亲还想说什么,被父亲给打断了,“你也不是不了解我们家儿子,从不玩些虚的,算了,人活着就是靠本事吃饭。”话里都是自豪,景天有些心虚,不说话。   等父母走了,就只剩下景天还有女友,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两个人估摸着点,就熄了灯,开始了前戏,但景天怎么也入不了戏,他脑海里想起的是明方的脸,耳边是明方的喘息,他有点心不在焉。   “宝宝,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都说女人的感觉永远是最准的,女友似乎察觉出了景天的心不在焉,或许做的时候,景天闭上的双眼出卖了自己。   “你在瞎想什么,没有的事。”景天被戳到脊椎骨了,有些局促的回答,想去搂着女友,一翻身又想到了明方,她现在睡了没?今天吃东西了吗?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景天这么想着,去搂女朋友的手迟疑了一两秒,女友看出了他的迟疑,不在留恋,直接起身去洗澡。   第二天,按着父母的安排,景天带着一大家子去了上海的东方之珠,在顶层,景天拿出了戒指,向女友求婚,预料之中的答应,预料之外的冷淡,女友见到单膝跪地的景天还有随即在自己面前闪烁的戒指时,犹豫了,景天说,“你愿意吗?做我的老婆。”女友似乎是想了几秒才答应,景天想或许她在想昨天的事,为了打消她的疑虑,直接抱住了她,用力的,狠狠。   这时,景天向阿拉丁神灯许下第二个愿望,从现在这一秒,他要像爱明方那样去爱自己的女友。   似乎是有感应的,求婚成功没过多久,明方打来了电话,直接打破了这边温馨的场景。   “天?”电话那边小心的开口。   “怎么了,老板,有什么吩咐吗?”似乎做贼心虚的,景天一面大声喊老板,一面往人少的地方走。这一切都被女友看在眼里,微微皱眉。   “今天你有时间吗?我想你和我一起去一个晚宴。”   “今天?”真不凑巧,自己正在这边求婚成功,等着庆祝呢,景天想拒绝,“我这边有点忙……”   “这个晚宴,对你很重要,我想给你介绍我哥还有别的人认识。”明方的语气不容置疑。   景天还有点犹豫。   “你必须来。”明方似在下命令。   “……”   “天……就当陪我……”明方的语气变的柔软。   “好……好吧。”景天怎么会不了解,这是多大的一个机会,这个晚宴,有明方还有她哥哥,想都不用想,肯定有太多重要人物了。   犹豫着和父母还有女友说了几句,父母听了还说这种事可遇不可求,让他快去,很善解人意,说,“去吧,快去吧。”   倒是女友眸子暗了暗,没说话,似乎有点不满。   景天安慰了几句女友,就走了。 ☆、24   开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才回到酒店,明方早已在酒店楼下等着了,她的头发披着,穿的是一件紫色低胸长裙,脖子上戴着的是景天送的项链,景天呼吸一滞,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再沉迷,突的想起来,急忙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戒指,套在左手无名指上,宣示着主权,做完这一切,景天才下车。   明方见到景天,先是笑,而后笑容一滞,慢慢变的难看,是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了吗?景天想,无所谓了,都结束了。   景天给明方开了门,“谢谢。”礼貌而又生疏。   景天也不说话,关好门,便坐回了副驾驶座。   “几天不见,就戴戒指了,速度真快。”明方坐在车后面,表情阴晴不定,说出的话酸酸的。   “明方……”他想说,“明方,你不要这样。”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他有什么资格来说明方呢。   “说吧,你想要怎样的贺礼啊……”明方固执的说着。   “明方……”他想说何苦呢,到嘴边,只剩她的名了。   “今天来的,都是些上海大人物,以后……对你的人生道路也有帮助。”明方本想说就算你不回英国了,靠着这些人脉,也可以在中国过得很好,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或许她在期待,他和她回英国,她就这么卑微的想着。   “谢谢你……明方……以后……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了……我不值得。”景天想了想,停下车,取下手表递给明方,“这块表,我想了想,不衬我,还是还给你。”   “我送出去的,我不要。”明方固执着说,见景天那只手没有丝毫退回去的意思,语气又慢慢变得有些柔和,却不带感情,“今天去的都是些大人物……再怎样,你都得有件拿的出手的物什。”   景天听了,没说什么,收回了手,却也没将手表戴上,只是将表放在了引擎盖上,又启动了车,不再和明方说话,明方也不说话,看着外边的风景出了神。   到了饭店,景天停在门口,有门童来开门,明方作势要下去,却见景天丝毫没有要下去的意思,便也不动,两个人就这么耗着。   “我还是不去了……我不配。”慢慢,景天怯懦懦的开口。   “不去……呵……景天,你知道这机会多么可遇不可求吗?你不去……景天不管我们之间如何,你也要为你自己的前途着想……”明方有些恼。   话已至此,利害关系摆在那,景天迟疑着拿起手表戴在了手上,慢慢打开车门,算是用行动在回应明方。   明方看了,这才下车。   饭店的门面,相当的气派,被黄色的光照着,有种身处皇宫的那种磅礴。   饭店的里面,四根柱子上雕着龙,桌子还有凳子清一色的黄铜色,很是气派,明方向迎宾小姐说了包间名,迎宾小姐听了毕恭毕敬的领着景天还有明方往二楼走去,一推开门,景天就发现明方说的大人物是有多大了。   怎么说呢,几乎上海有钱有势的都到齐了,其中,包括了那人,景天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那人—陈发,陈发此刻正低头哈腰讨好着坐在身边的人,那群人却不怎么搭理他,他倒无所谓,还在陪着笑脸。景天有点愤怒,他想走,但是他知道此刻他不能走,他要留下来。   “哥。”明方笑着,朝位置上走去,景天急忙跟着。   “嗯?你来了。”只见那群人中一个端着酒杯,挺着身子,面目和明方有几分相似的男子站起来朝明方走了过来。   “这是景天。”明方示意,介绍景天给她哥哥,也是给那群人认识。“景天,你好。”明方的哥哥有些玩味的打量着景天,眼里不乏不屑和轻视。   “你好。”景天满脸堆笑,握过明方哥哥的手,眼睛却时时盯着陈发,陈发倒是满脸堆笑着,有点恭维的望着景天,或许是被明方带来的原因,让他认为景天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这让景天有些得意。   打过招呼,明方的哥哥领着明方坐下,也没管景天,明方本想招呼景天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景天却早已坐在了陈发的旁边,明方有些不解。   此刻,景天的心里只剩下熊熊的复仇之火。   他不知道怎么做,但是他隐约觉得是老天在给自己机会,便坐在了陈发的旁边,伺机靠近他。   慢慢的,酒过三巡,景天也慢慢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不待见陈发了。   只因着出身二字,他们都是正经商人,有的如明方还有她哥哥还是红色资本家,而陈发则是靠歪门邪道发的家,自然让他们不齿,这又让景天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就是他,这可恶的歪门邪道让父亲破了产,让自己从公子哥成了过街老鼠,可是此刻,景天哪怕内心翻云覆雨,表面上却滴水不漏,仍微笑着给陈发敬酒。   “我敬你一杯,景天。”突然,面对着景天坐的明方举杯,微笑着给他敬酒,算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就祝你……升官发财。”   明方的哥哥笑了,笑容有些深不可测,陈发也在附和着笑,同样意味不明。   “谢谢。”景天笑着,回敬,心里五味杂陈,他怎会不知道她的用意,他很感激,真的。 ☆、25   吃完这顿饭,景天便急急送明方回去了,这一路明方和景天没有说话,明方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景天则望着前面的路,满腹疑云。   景天有个大胆的想法,非常大胆,喝酒时,他从陈发三言两语的话里听到他非常想借壳上市,但是苦于没有公司愿意合作,原因不言而喻,所以最近一直闷闷不乐。景天虽然不从商,但也知道这其中一二,公司要上市是需要有外来资本的注入,融资,这样资本扩大,上市才会简单,他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方法可行,但是这样做势必将自己也变成像陈发那样的人渣。自己真的要这么做吗?他很纠结,也很彷徨。   和明方回了酒店,在电梯里一个按了7一个按了13,就这么,数字轻易分开了两个人。回了房,景天立马被家人围住了,问东问西,应付了那么多人,景天有点累了却还是强打精神把今天发生的告诉了家人,当然没有说陈发那部分。   听完景天说的,母亲兴奋的说,“明方这老板太好了,对你这么好,那么赏识你,一定要请吃饭,我呀,这就去跟你王姨说去。”景天有些烦,最近这几天母亲总是念叨这件事,为了断她的念头,直接说,“说说说,你去说,呐,这是她电话,你给她打,你看人家理你吗?”皆是一愣。   “好,我打。”没想到母亲果真一把拿过手机,去拨通那个号。   突的,母亲这个举动让景天很心酸,他想妈妈是那么要强的人,如今却为了自己,这么低声下气。女友也没说什么,只是望着景天的眸子又暗了一些。父亲见到这场面,拿出根烟,躲到厕所吸烟去了。   电话通了,景天有点紧张,他怕明方拒绝,又怕她答应,他装作不在意,走到窗户边。   没怎么说,景天就看到母亲欢快的挂了电话,说“景天你们老板很好,说是吃顿饭就同意了,还让我们定时间,你真是,怎么那么不懂事。”   景天听了,苦笑,心想,如果自己愿意,她早就是你的儿媳妇了。   吃饭时间定在第二天晚上,母亲为了撑场面,特意叫了王姨,王姨一听立马连说三个好,还说应该自己做东,便自作主张的订了酒店吃饭。   事已至此,景天只好把心一横,算了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见,怕是避免不了的了。   ……   景天害怕自己家人和明方碰到一起,发现住在同一家酒店,自己百口莫辩,便做贼心虚的先让女朋友带着父母打出租车去酒店,说是先安排妥当,这让女友直夸他,聪明,景天不说话,只打哈哈笑。   估摸着他们应该到了,景天才毕恭毕敬的去接明方,说是接,其实就是进了电梯,按下13,到了门口,敲敲门,接着耐心等着仙女姐姐下凡,普度众生。   等了好久,她才出来,一身奶油色的丝织长裙,戴的是景天送的项链,简单披了个丝巾,拎着个小包包,头发直直的垂下来。景天看着她走近,那裙子没有繁琐的设计花饰,只是在裙角,刻意的一边长一边短,随着她的行走,轻轻飘扬着。她的耳环,在长发中若隐若现。景天又看到了她的面容,平静,温柔。   禁不住的,景天说,“你真好看。”   沈芳没有立刻接过他的话,只是看着景天,过了很久才说,“你妈妈约我……”话没说完,她自己转过脸去,不再出声。景天听了,心里一惊,想了想说,“啊,我妈我爸……我女友他们都挺崇拜你的……还有那个王姨,说也想见见你。”   明方把眼神从别处收回,直直的盯住景天。他和她只对视了一下,就赶快低下头,她的目光,让景天心疼,让景天害臊,景天想了想,说,“你不想去就别去了,他们也知道你很忙……”话没说完,明方就冷冷的接上,“哼……不是想见我吗?那就去好了。”景天赶快说,“你别生气,他们,他们就是想谢谢你。”   顿了一下景天又低声说,“……对不起……”   明方沉闷了很久,对他说,“……知道了……走吧。”   到了酒店,没等景天下车,明方就在门童的搀扶下走了出去,直接走进了酒店。景天无奈的摇摇头,只希望菩萨保佑,明方今天不要大闹天宫。   等到景天进去,见到的是,明方正被自己的母亲还有王姨一边一个牵着手,往包间里去,自己的父亲只是在母亲的旁边,时不时点点头,算是附和,倒是自己的女友,走在那群人的后面,有点被冷落。景天见了女友一副受气的样子,有点不好过,急忙走上前去,牵住了女友的手,似乎得到了男友的鼓励,女友会心一笑。   进了包间,明方坐了主人席,母亲坐在了明方的右边,王姨坐在了明方左边,父亲挨着母亲坐下,景天挨着父亲坐,让女友坐在自己身边,正好,好巧不巧,明方正对着女友,这让景天有点头疼。   坐好了,母亲招呼着点菜,景天马上恭恭敬敬地把菜单递过去,说,“裴总看看有什么合口的。”   明方笑着翻了几页说,“我好久没回国了,都不熟,看也不明白。阿姨看着点吧。”明方把菜单交给景天妈,景天妈又递给王姨,王姨说,“那好,那我代劳了。裴总你有没什么忌口的啊?”   明方笑了一下说,“我对海鲜过敏,别的都可以。”   听到这里,景天的心咯噔跳了下,他记起在英国时,明方带他去过一家餐馆,她自己点了半打贝壳,然后分给景天一些,跟他说,“这是生蚝,你尝尝。”景天当时还笑着说,“哇,这就是生蚝啊,长得真丑。”   景天心里怀着对沈芳的愧疚,看着他们在那里谈笑风生。   ……   正在景天发呆时,服务员端来菜和打开的红酒,女友走过去开始为他们斟酒。景天本想起身接过去,但是似乎晚了些。景天妈趁着女友倒酒的时候说,“这个是景明的女朋友,不不不,应该是未婚妻了,哈哈,在我们家那边一家医院做大夫,跟景天是同学来的。”女友也笑着跟明方说,“总听景天说裴总在国外特别照顾他,我和叔叔阿姨都特别感激您,这酒您可一定要喝……”明方没等她说完就冲她笑了一下,也没动桌上的酒杯,回过头跟景天妈说,“阿姨,您没去过英国吗?”   景天看着女友受委屈,下意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想,明方的这个冷脸其实是给自己看的。   明方酒杯又被斟满,大家在王姨的倡议下举杯,杯子在一起碰了一下,发出“哐”的一声,然后明方一饮而尽,景天忽然听到父亲说,“呀,自己人,随意就好了,不是真的要喝完的。”景天随着话声看过去,明方的杯子已经空了,她笑着,眼神迷离,说“哦,是吗?我以为真的要喝完的。”   这样子让景天很心疼,又倒满了酒,跟着喝完。   这酒很贵,景天却觉得很苦,想,花这么多钱,难道只是为了品尝这苦涩?还是……为了品尝这生活?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晚,明方,王姨,景天妈,三个人聊的很开心,很尽兴。以致于后来过了很久,景天妈还跟景天念念不忘沈芳,说她人又好又漂亮,还有气质……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景天还有女友陪着王姨出来付钱,在柜台边时,景天有点紧张,故作轻松的问,“你觉得……我老板怎么样?”女友似乎受了很大委屈,不开心,若有所思的说,“不好,你瞧她对我那态度,拽得很”景天知道吃饭时,明方似乎在特意针对她,也知道这些都是冲自己来的,有点愧疚的说到,“难为你了……对不起……”女友看着景天,轻轻笑着说,“没事,有钱人都这样。只要她别欺负你就行了。”景天勉强的笑,不说话。   景天记得是每次只要女友企图去和她说话,明方会看似不经意的和别人聊起来。由于那晚明方才是主角,大家围着她转,除了景天,似乎没人感受到女友被冷落。之后,景天见女友又一次被明方冷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好自己喝酒掩饰,景天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很愧疚,景天偷偷在桌子底下伸出手握住了女友的手,目光安慰的看着女友,无意中,景天看到明方睨了自己一眼,短暂的目光接触中,她的眼神流露出的冷让景天心惊胆战,景天下意识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还有手,低下头,吃饭。   出酒店,依旧是景天送明方回去,家人打出租车回去,一路无话。   车到了酒店门口,景天紧张的随着明方下车,作贼似的边走边打探四周,还好,家里人还没有回来,景天稍微舒了口气,跟着明方去乘电梯,景天看着明方,她盯着电梯门,发楞。   看明方的样子,景天有些不放心,索性把心一横,送佛送到西,便跟着明方上了电梯。   又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景天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明方也不理会,她径直走去窗前,站定,很久不作声,灯只开了门口处的一盏,昏暗的灯光下,景天第一次感到她是那样让自己感到恐惧。   似乎,往日的温存和亲昵从未存在过。   景天心中的惭愧还有恐惧越来越强,他嚅喏了句,“裴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明方听到景天的话,才缓缓的转过身,见此,景天急忙低下头,他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和她对视,哪怕只是一秒钟。   过了很久,他听到她问,“天,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要你说实话……”   景天心里一震,在想,如果她问自己有没有真的爱过她,那,自己要怎么说?自己已经和她不可能了,要说真话,还是假话?要给她希望还是绝望,想了想,就说,是,好了。反正,已经对不起她了,就把自己真话告诉她,算是对自己和她这段感情的交代。景天打定主意,抬起头,那个是字已经冲在他的嘴边,他打算把它说的铿锵有力。   明方接着说了下去,“你究竟……”   景天开始将手握紧。   “……是不是……”   景天开始皱眉。   “……真的……”   倒数计时,3、2、1   “……还想去英国?”   景天慷慨激昂的像个战士一样高声回答,“是!”   然后,他心里“扑通”一声,什么东西碎了。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景天自我安慰道,问这个啊,自己说,是,也算对了吧?没错吧?是还想去英国的,对吧?   不一会儿,明方低声说,“你回去吧。”   ……   “我这儿不需要你了。”   ……   景天走出房间顺便带上门,走进电梯,觉得为什么电梯这么热?   她问自己是不是想去英国?   什么意思?   是不是看意思不准备让自己去了?   自己准备结婚,她就不想帮自己了?   是福是祸?   景天又想,为什么她没问自己是不是不喜欢她了?转念,她一定知道自己都已经订婚,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一点反映都没有?   景天胡思乱想着来到大堂。他并没有急着回去,二是在大堂徘徊了很久。他突然觉得很难过,为明方对自己的那种生疏,对自己的那种平静,为什么?为什么?她能如此冷静的接受自己的订婚,果真,这只是有钱人的又一场游戏吗?   那晚,景天走了之后,明方才真正从内心,不得不正视,不得不承认了她对景天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尽管之前的那些,她都当作是一场刺激而惊险的感情游戏,优秀如她,那么完美,高贵的一个人,从未在感情上处于劣势尽管,在英国的时候对景天无时无刻的关心,尽管,景天对自己好意的拒绝,尽管,景天看似倔强的言语冒犯了她无数次。   不过,她任性地享受着景天对她越来越强的依赖,景天的眼神,景天对她说的话,对她交了男友时的反应,对她的依依不舍,甚至是对她身体的痴迷,都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满足,一种征服欲。   倔强如景天,最终再顽强地抵抗,还是一步步走近她,依赖着她,到那晚之前,她一直都这样认为着。   直到那晚,景天头也不回地走掉。明方就在房内哭了一晚,那是她第一次,在与人感情的较量中,输的一无所有,她没有想到,优秀像她一般的人,被人放弃的时候,对手竟然一点留恋和犹豫都没有,她想,如果这是一场当初就设计好的感情陷阱,到了最后,她才发现,最后掉下去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那晚,明方很想把一直戴着的景天送她的项链还给他,如果能从景天接过项链的瞬间看到景天的惋惜和不舍。   可是……她又担心,这一举动是否会让景天再次把手表还给她。这个担心让她害怕,投入了这么多的感情,到最后,在景天身上,什么都不会留下。   她想了很久,只好问他,是否还愿意回英国。景天肯定的回答,似乎是给了她一丝幻想的空间,让她还能在绝望里,给了自己一点点的尊严和安慰。 ☆、26   第二天,明方就搭清晨的飞机回了英国,临走时,最后一句是对老总说的,她说,“景天的事一定要办好,记住了,是一定,不是尽力。”说完,便戴上Prada的太阳眼镜,一头扎进了人群里。   这让老总更加确定景天是对于裴总来说不一样的人了,办起事来自然不敢马虎,这次关于景天的工作经验都是亲自让老总过目才敢提交,这种待遇,只有景天,才享受过。   就这么过了一月,工作签证终于是顺顺当当给办了下来,景天自然开心的要命,连带着父母也很开心,只不过女友,倒是有点不太开心,没办法才刚订婚,还没真结婚,又得走,换谁谁开心,景天只好哄着,这时,父母都回了北京,景天估摸着,这次去英国之前,得先回趟北京,见过家里人了,再走,这一走,又是几年不能见。   这样都快把他乡做了故土了,景天这么想不由得惆怅了几分,又点燃一支烟。   其实这一个月,景天做了件大事,就在那天见过陈发后,他内心那个想法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景天早就被复仇的火焰燃烧着自己,终于还是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那时候,他可以顷尽所有,只为报仇,包括明方吗?他问自己,良久,回答是,是。   他在上海,注册了一个公司,将自己近两年来的赚的钱投了进去,景天本来想把欧米茄也给当了,但想若是没了这只欧米茄,怕是唬不住那老油条,便只好作罢,待一切准备都做好,景天才给奸商打电话,大致内容是自己和裴家的明方小姐投了家公司,之前听到奸商说找不到公司合作,便有意想来请教下合作的事宜。   奸商一听,裴家的姓也在那,自然流露出强烈的兴趣,急说可以,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个人频繁的出去吃饭,那时候陈发完全把景天当成了富家公子哥,并没有怀疑他的身份,或许是因为那只欧米茄,又或许是因为明方。   总之事情发展的很顺利,陈发完全答应了让景天的公司入股,景天暗笑,这公司只是空头公司,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套牢他,景天越这么想越是得意。   那些日子里,景天为自己的聪明常常晚上睡着了,也会笑醒。   那时候的他满心只有复仇。   签证批下来的日子里,景天加紧了自己的动作,急急和陈发签了合约,便整理行李准备去英国了。   期间,回了趟家,在家睡了一晚,第二天便搭上了从北京去英国伦敦的飞机。   机场送别,景天察觉到了女友的细微变化,其实这变化在上海时就感觉到了,他总觉得女朋友有什么想跟自己说,却又憋着,也没多想,下次回来再说吧,如果不急,景天想着,却不知这次和女友的分别却是永别。   在偌大的候机室,还剩十五分钟就要登机了,想了很久,景天终于还是战败似的给明方发去消息,“我回英国了。”,此时,英国还是凌晨,她应该是睡着,就算收到了,应该也不会回,可是,没想到,没有过多久,手机“叮”的一声,收到条短信,是个隐藏号码,是她,景天急忙打开,只有简单的两个单词:“I know”景天看了也算得上心满意足,便关了手机,踏上异国他乡。 ☆、27   等景天回到英国,差不多是接近圣诞节前后,整个英国洋溢着浓浓的过节气氛,景天的心却似沉入了海底。   刚回英国,他就接到了女友的电话,戏剧性地,她拒绝了他的求婚。   她说,“虽然你说你没背叛我,但是你心里有人了对不对。”   “你不爱我了。”   “是哪个富家大小姐,对不对。”   “你不爱我了,景天。”   ……   过了很久,在景天一次又一次的否认中,女友才说了真话,她一边哭着,一边说,“对不起,天,是我对不起你……我爱上了别人,对不起……我瞒着你爱上了别人……所以,我不能嫁给你……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听到这,景天也哭了,他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们在一起7年,这7年的感情算什么”   只听女友冷冰冰的说,“我们真正在一起……只有5年……”话已至此,景天愣住了,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好像是女友先挂的电话,景天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一时间,景天的心百感交集,有悲伤,有不甘,有愤怒,他觉得自己为了女友放弃了那么东西,而到最后,女友就这么轻易的被弃了当初的誓言,让自己做了王八,他不甘心,不甘心。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景天都不明白为何女友和自己分手时,一直口口声声说的是自己出轨,明明那时候自己虽然爱着明方,却自问自己从没在女友面前表露过,直到后来景天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人都是如此,总会将别人想的和自己那样险恶,女友出轨,所以她理所当然怀疑远在异国的男友早就出轨,这么想,一切都通顺了,却又无比心痛,他心痛曾为了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女人,差点就失去了明方。   圣诞节当天,景天最是寂寞,所有的伙伴在这个时候都回国了,自己的女友抛弃了自己,甚至狠心的将戒指从中国邮寄到英国,自己的手里,现在的自己真的是非常的alone。   走在张灯结彩的路上,景天的心更加难过,这时候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明方,如果她知道自己不会结婚,会怎样,如果她知道自己喜欢着她,她会怎样。   就在那一刻,景天很想见到明方,哪怕不见面,听到她的声音也好,这么想着,景天给她发了条短信,“Merry Christmas”   “U2”不多时就收到了明方的回信。   毫不犹豫的,景天打通了明方的电话,明方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很平静,似乎,再一次互祝了圣诞快乐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景天想了想,很大胆的的说,“你……在哪儿呢?”   明方似乎是愣了一下,有些不情愿的说,“哦,我在公司……”   景天一听,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你等着,我去找你。”   景天开始往地铁跑,还好,地铁还算快速。   还好,明方的公司就在地铁站附近。   景天到了公司外面,发现公司已经关门落锁。   立马,景天打电话,说,“我在下面,你开门。”   明方似乎有些犹豫,迟疑着说,“哦,我给门卫电话,你等下……你,还好吧?”   门卫从里面开了门,景天急着挤进去,匆匆对门卫说圣诞快乐,就跑去了办公室。   景天从楼梯跑上办公室,他推开熟悉的防火门,看到室内装点着圣诞树,树上的彩灯亮着美丽的光芒。   办公室的尽头,明方已经从她的房间走出来,笑着,平静的跟景天说,“圣诞快乐。”   景天的心突突跳的很快,他走近她,傻乎乎笑着,景天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就很开心,他看着她的面孔,尽管带了些许冷淡,不过,仍是那么美丽。   “你怎么想到要来?”她打开饮水机,“喝点什么?”   她的神情并没有打击了景天心中的激动,他试图安抚自己的情绪,“没什么,就是,回来了,想看看你。”   “哦,是吗?”她仍然平静的把水递给景天,在他接过杯子的瞬间,她说,“你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景天把送到唇边的杯子又缓缓放了下来,似乎感觉到某种抱怨,但是,他没有寻到她的眼神,我看到的只是一个远去的背影。   景天开始有点不知所措地跟进办公室,有点没话找话地说,“哎,你怎么今天还上班啊?”   “今天我值班。”她似乎一个字都不愿多说,直接坐在椅子上,在电脑上敲打着什么。   景天想逗她开心,想了下,说,“资本家也要争夺先进工作者的指标了,那还让我们打工的怎么活啊?”   他偷眼看她,她侧着脸,只是微微一笑。   有点尴尬了……于是,接着又沉默下来。   他们各自挥霍着时间,大概就那样坐了有半个小时。还是她忍不住了,问,“听说你答辩的很好啊。”   景天笑了一下,“啊,还行。”   ……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啊……先工作吧……”   ……   “你最近都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   “哦?”   “嗯”   “打算过段时间去美国……”景天是有这打算,如果复仇的事弄好了,就打算旅游一段时间,当是散心,不过其实这件事还没确定的,但是不知怎么的,一看到明方,就想把自己的事都告诉她知道。   “嗯?”   “嗯”   “去干什么?”   “旅游啊,不然还能干什么……”   “哦”她似乎是注意力终于回到了景天身上,“吓死我了。”   景天有点恍惚,似乎是没明白她的意思,taq看着她脸色绯红地转过去,对着电脑。这让景天想到了那晚,心念一动。   他站起身,绕到明方身边,她没有转过身。   景天迟疑了几秒中,慢慢的,他弯下腰,凑过头去,他吻着她的耳垂,那里,是一颗淡蓝色的钻石耳钉。   明方的身子猛地一弹,她迅速地站起来转过身,脸上带着红润却又是气愤的表情,她的声音有些高也有些愤怒,“你想要干什么?!”   景天望着她的眼睛,在想,为什么?即使是生气的时候,她还是那样的美丽。   为什么?她的眼神尽管带着恼怒,自己却不会害怕?   他看着她,慢慢,似试探,“我……和我女友分手了。”   那双眼睛猛地睁大了,很久,呆在那里,长长的睫毛许久都未曾动一下,那目光里参杂了许多,似乎有困惑,似乎有震惊,似乎,有心疼。   景天走上一步,把手伸向她的身体,他抱着她,低头亲上她的面颊。她的身体很僵硬。景天试着收紧一些手臂,他慢慢寻到她的嘴唇,在那里,他温柔的侵占着,而那唇依然是紧闭着,似乎她化作了一尊石像,一尊带着温暖的石像。景天只好又折回到她的耳鬓,他用嘴轻轻舔舐着那颗耳钉,渐渐,怀中的身体似乎有些融化,他带着非常强烈的渴望在她耳边轻轻说,“How do I want you(我多么想要你)。”   他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嘴唇重新附在她的唇上。慢慢,他感受到她的回应。他感受到她的气息,他感受到她的温度。   景天试着带她走向沙发,他试着想撩起她的套裙,她的手忽然从景天的颈上移开,握住了他的手,他加重了吻的力度,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他仍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却遭到了她顽强的抵抗,他不得不离开她的脸颊,还没开口,她就已经说话了,“求你了,别在这里行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景天无比的难过和心痛,他轻轻抚平了她的呢子裙,吻着她的脸颊,直到她的喘息慢慢平静。   又是那辆林肯,开车的是菲利普,车开了,却不是去她的家。   车子的终点,是离那座伦敦最着名的建筑只有一桥之隔的豪华酒店。那家酒店很豪华,来这住的往往非富即贵,景天怎么也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能够进来。   景天就像做梦一样跟在沈芳后面,做梦一样穿过大厅,做梦一样上了电梯,做梦一样进了房间。   到了屋里,景天很激动的跑到窗边,他拉开窗户探出头去,还好,那个高高的歌特式钟楼总算在视野里。   他趴在那里看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沈芳不知道干什么呢,他好像有点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他转过身子,看到她就站在屋子中间。   她的表情有些呆滞,傻傻的很可爱。   景天走过去,笑着去亲她的额头,她扬起头看着他,景天的心又开始一阵抽紧。   他们有些疯狂的用自己的肢体爱抚着对方,景天似乎是用了很大力气才脱去了她的衣服,那无暇的身体让景天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蒸发了,他疯狂的索取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控制不住想咬她。   他听到她喃喃的话语,在他又一次封住她的嘴唇前,他听到她问,“景天,你会不会后悔,为我放弃这么多。”   景天有些奇怪,他依依不舍离开她一些,“什么放弃?”   她笑着伸手轻轻摸着他的脸,“为了我,放弃了你的未婚妻,我觉得好对不起你。”   景天心中猛地一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我们分开,不是因为你。”   他感到她的手在自己脸上停了下来。   过了一阵,景天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明方,于是他说,“要不今天算了吧。”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答,他去寻找她的面孔,她似乎又在看着别处发呆。   景天看着她,为自己也为他难受,他小声说,“明方,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这种事上,我不想欺骗你的感情。”   她似乎是很牵强的笑了一下。似乎是考虑着说,“这有什么,没什么欺骗。”   她想了好久说,“其实,我也有很多伙伴。”   景天当然明白这个英文单词表示什么意思,有点赌气的问,“我是不是也算是其中之一。”   他盯着她,她也没有逃避他的目光,她的嘴唇轻轻张开,她问,“你希望什么?”   景天想了一下,心隐隐作痛,说,“就和他们一样好了。”   明方听到他的话,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一个没有绽放完全的微笑。   在昏黄的台灯下,她抬起头,主动吻住他的唇,很快,他就回到了状态。   那晚的明方,让景天很满意,他在她□□的时候故意离开她,看着她的表情,因为快乐而挣扎的表情,因为留恋而找寻的表情。   在她精疲力尽后,他搂着她的身体,轻轻允吸着她的肌肤,上面有咸咸的汗水的味道,他笑着在她耳边说,“你真是个魔鬼。”   明方却好似没有听到般,转过身,景天从背后抱着她。   那一夜,她没有转身。   早上,明方对他异常的冷漠。这让景天的心不断的下沉,她的态度让景天觉得自己就只是one night stand的伙伴之一。   终于,她还是好心问景天,“你室友放假回国了吗?”   景天表现出很孤单落寞的样子,说,“早都全走了。”   明方沉默了。过了好久,她有点不是很情愿,但是又颇无奈的说,“要不,过节你先去我那儿几天。”   景天刚想点头,她又说,“等新年后你找了工作”她似乎在考虑措辞,“你的住处还是得离公司近些。”   景天舒了一口气,跑过去跟嬉皮笑脸的说,“我还以为你会说‘马上给我滚’呢。”   明方也笑了。 ☆、28   当景天背着大大的背包跟在明方后面回到她的豪宅时,景天是很开心的。明方和他昨晚的激情以及她宽容的收留,让他内心确定她是爱着自己的。   但是,明方对他的态度,却是让他捉摸不透忽冷忽热。   首先,自己被安排住在2楼的那间客房,和明方的房间只有一小段距离,但是明方安排好自己,就匆匆走了。景天就这么被抛弃在了那间房子里,孤零零,委屈极了。   似乎是快12点,明方才回来。   景天趴在房门口听到她在楼下跟人说话,然后上楼的声音,就急忙的打开门,在二楼楼梯口截住了她,看样子她正准备进房。   景天嬉皮笑脸的没来得及张口,明方就冷冰冰的开口了,“这么晚还没睡啊,赶快去睡。”   看着她转身进了屋,像是要关门的样子,景天赌气似的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她,果然,她见他没有动身,手做着要关门的姿势问,“有事吗?”   景天没有说话,镇定地走过去,在她身前站住,伸出手想拉她的手,她却躲开了。   他仍是执意的伸手过去,在挣扎中,他抱住她。   明方很不开心,不满的说,“干什么!放手。”   景天没理她,此刻,他已经确定她是爱着自己的。他一只手制住她腰,一只手抚摸她的脸,开始吻她。   和景天预料的一样,渐渐,明方不再抵抗,甚至……迎合。   于是,他抱着她走进卧室,顺手锁上了门。   她的行动和这天对他的态度,正好相反。   当一切安静下来,当景天仍然留恋她的肌肤,她的温度,她的喘息时,他听到她说,“你回去洗个澡然后赶快睡吧,很晚了。”   黑暗中,明方挣扎着爬起来,随手套了件睡衣就去了卫生间,怕景天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回去吧。晚了。”就走进了卫生间。   景天犹豫着喊了声,“你没事吧?”回答自己的却是淋浴的水声。   景天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怔怔地看着洗手间门缝透出的光线,随后穿了衣服,悻悻的走了。   第二天景天听到有人叫自己吃饭,才下床,听到门外又传来明方的声音,他急急打开门,却没见到她。   景天踱到一楼,发现明方正坐着吃饭,忙在她身边找了位置坐下,明方吃得不多,但是很慢,他见她不走,他也就不停的吃,赖在那里。   等她喝完咖啡做了准备起身的样子,景天也急忙擦擦嘴,起身。   他随着她上到二楼,她径直走往自己的房间,他也跟到门口。明方自然景天跟着自己,头也不回的说,“跟我干什么?”   景天也恼了,“不跟着你,行啊,那我走了。”   景天正等着她怎么温柔的挽留自己,却听到里面传来平静温和还带着关怀的声音,“啊,你怎么走?我叫菲利普送你吧?”   景天一听到这句话,立马就恼了,恨恨的说,“甭送,我自己知道走。”   像个小孩子般,景天愤怒的进房,开始叮叮咣咣收拾东西,弄出很大的声音,像是控诉着明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又似乎是特意如此,为了让明方听到,好来挽留自己。   然而,直到景天背着大包跺着脚,恨不得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一个洞的走到一楼的时候,明方才开门出来,倚在二楼栏杆,仍是表情平静带着客套的问,“让菲利普送一下吧?”   按景天以往的脾气,此刻他应该头也不回的离开才是,但是,这次,他没有,他转过头,耍赖似的站在那里,眼泪汪汪的。这一招对付女人据说特别有效,果然,沈芳看了一会儿,似乎软下来,她问,“你现在回去,你house有别的朋友吗?”景天有些气急,其实楼下的四川情侣昨天回来了,但是,想了想,景天说,“没有。”景天抬抬头,见她望着自己眼神带着些可怜。   景天内心的第一反应似乎是在这可怜的眼神中离开。不过,不知道景天中了什么毒,他愣了一会儿,走上几个台阶,非常贱的,嗯,非常贱的说,“那个,你家请人干活儿吗?”   很快,明方脸上有一丝笑容闪过,接着她问,“你会干什么啊?”   景天马上接话,“清洁,卫生,我什么都会干。”   他看她歪着头看着自己,胆子大了些,“你要我包干吗?”   终于,她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就收了回去,剩景天一个在那里眼含热泪嘴上开花的像个白痴一样兀自得意自己的小把戏。   她冷冰冰地收住笑,说,“你跟我来吧,我去问问有没什么你能干得。”   于是,那天,景天吸了整个房子的地毯,用割草机修整了她家后院的草地。   白天明方就那么心安理得地看着景天伺候她的宅子,但到了晚上,白天是魔鬼的女人开始褪去冷漠的外衣,对于景天的挑逗,她都是顺从和情愿的接受了。   慢慢的,她也不再赶景天走,每每□□过后,景天就这么抱着她,陷入昏沉的睡眠,明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很有安全感,让景天觉得很安全。   可能是由于那天景天很下贱的宁可沦为小工也要留在她家,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从那之后开始,每当她莫名其妙对景天发脾气时,让他走人,往往是必用的杀手锏。   不过,景天贪念着和她的温存,每次都是可怜兮兮,逆来顺受。   然而表面上的屈服却不代表心中的屈服,就像白天和黑夜颠倒过来,到了晚上,景天就会将白天受到的委屈还给明方。   后来,景天也渐渐顺着她的情绪摸出了些规律。   他发现,如果他和她亲昵的时候自己很投入,等她□□的时候对她很温柔,她之后就会脾气好很多,甚至看着景天吃饭的样子会伸手摸摸他的脸,或是傻呵呵地笑。   相反,如果景天只是惬意享受她的反应,在她控制不住的时候很满意的看着她,基本上她元气还没恢复就会从牙逢上蹦出一个类似于“滚”的短语。   有一次,一次满意的sex后,景天搂着明方,有些痴迷的说,“你怎么这么迷人?这么让我欲罢不能?”   沈芳似乎也笑了,她把头抵在景天的脸上,轻轻地问,“天,要是我没有这外表和财产,你还会这么喜欢我吗?”   景天没怎么思考,只当她在开玩笑,笑着她的痴,于是故作轻薄的笑着说,“当然会,海枯石烂,致死不渝。”   猛然间,明方的身子弹开,她转过身,没有说话,她的身子微微煽动着,似乎生气了。   于是,景天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戏谑,一本正经的说,“我认真的。”不过,这句话似乎说的也不和要领,甚至,他觉得她是误会了自己的含义。只见她起了身,随手拿了件睡衣,冷冷的说,“不早了,回去吧。”景天有点莫名其妙,也有些恼了,穿了衣服,气冲冲的走了。   之后的时间里,景天自然很倒霉的受到她的冷言冷语和嘲讽。   到了吃饭的时候,她甚至说,“我还没见过有谁白吃白喝,还能吃得这么坦然的。”   景天顶嘴,“怎么叫白吃白喝了,我没干活儿给你啊?”   她嗤的冷笑一声,“哦?”   本来景天也没想和她争什么,但是,见她笑得很是讽刺,于是自己也跟着生气,想了想说,“我这叫新时代保姆,保卫生,保撒气,还……保……上……床!”   明方听到这里,抬起头,“你!”   景天不慌不忙的又往嘴里扒了口饭,得意的吃完,慢悠悠的说,“怎么了?您又不是没嫖过,您出去问问啊,像我这么高学历的,包下来得多少镑啊?就这么几碗饭就打发我了,还让我干活儿,切,我还真是亏大了啊。”说完这话,景天等着明方来骂自己,或者打自己。   但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预料的反应,景天抬头望她,她的脸上没有愤怒,甚至,似乎在笑,说笑,倒也不像,因为那牵动这的嘴角没有一丝快乐,景天转过头,心里也不好受。   又过了一会儿,她回过了神,很平静的问,“你想要多少钱?”   景天一听,心里更加生气,赌气说,“看您了,老板。”   他们对视着,谁都没有妥协。   几秒中后,她说,“好啊,吃完饭我付给你。”   景天笑着拱拱手,“谢谢老板。对了,您可别忘了啊。”   明方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起身踢开椅子,头也不回上了楼。   景天独自坐在饭厅里,也没有了吃饭的兴趣。   过了一会儿,下楼的声音传来。   景天赶快装作吃饭的样子,还装吃的很快乐。   那只纤细的手臂从一旁伸过来,递给他一张纸,“拿去,自己填。”   他顺手接过,那是一张某家银行的个人支票,上面填好了日期和签名。他仍旧是不依不饶地笑着,“不是吧,我收现金啊老板。这个玩意儿汇丰也给我寄来一本本啦,你以为只有你们资本家才有啊?哎,你看电影看多了啊?别是空头支票吧?我们又不熟……”   景天看着沈芳决绝转身而去的背影,仍旧嘀嘀咕咕个没完。   自从她回屋进房,就再也没出来了。   到了晚上,明方还是没出来,景天再也忍不住了,“晚饭也不吃,是要成仙啊”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   屋里的灯都开着,景天穿过外屋,走到卧室门口。明方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看到景天,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搭理他。   景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躺到了明方的身边。   躺了一会儿,她仍是一点反映都没有,景天有点慌了,一下子坐起来,坐到她眼前,明方却拿起遥控一下子把电视关了,躺了进去,准备睡觉的样子。景天没辙了,说,“明方,别生气了。”   她仍是不理他。   景天坐了一会儿,有点生气,又想了想,她没赶自己走,是不是等着自己和她亲近?于是,他伏下身子,趴在她身上,亲她的脸,仍是没动静,但也没拒绝,景天胆子大了很多,他顺着她的脸颊,耳垂,脖子吻下去,就在他拉开被子的时候,她终于开口,“我今天没要求。”   景天抬起头,看着她的侧面,她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别处,一脸的冷漠。不过,景天倒是吃了熊心豹胆一般,很□□的笑着说,“你没,我有啊。”说完,他用手解开她的睡衣,他吻到她的胸口,听到砰砰的心跳。随着景天的吻,她的胸口也开始了剧烈地起伏。她的身体在景天的抚摸下烫的很厉害,明方开始意乱神迷。   不过,在景天完全进入之前,他的嘴依然欠抽的很,他说,“你看,我多爱岗敬业啊。”   当景天说完刚才那些后,明方一下挣扎着推开他,她的声音似乎因为失态而变形,“景天,你不是人。”   景天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明白自己伤害到了她。他想去抱着她然后道歉,但是,明方近乎疯狂的拒绝着景天一切的悔意,用枕头,被子,一切手边的东西来砸景天,这下景天真的慌了,平时嘴尖舌利却一下子变成了结巴,他只能没出息的说,“明方,你冷静一下,明方……”。   景天的结巴换来的却是明方郁藏了很久对他的不满和失望。   他听到她不断的重复着“我不是人”,后来又说,“我早看出来了,你就是因为我有钱,因为我长得漂亮,你和他们一样……”   景天是对自己被骂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活该,但是,就是明方这句话,让他想起了toy boy,明方这么说自己,他觉得此刻在她的心里,自己真成了toy boy,他很生气,咬牙切齿的说,“没错!我就是奔着这个来的!你才看出来啊”   明方呆了一下,恶狠狠的看着景天,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和端庄。她近乎于暴走,她的嘴唇哆嗦着,手也是。然后,景天听到她冷冷的从嘴里一字一顿的说,“你滚。”   景天站起来,一把把枕头“叭”的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景天摸黑走进去,失落的坐在床边。   或许自己真的就是这么卑鄙吧,只是,自己在心中把自己的所有行为想象的过于崇高了,想想,之前他对明方的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受着,想想,为了报仇,自己做的那些事,景天猛地哆嗦了一下,似乎,自己这样的道貌岸然真的有点可怕。   不,不是的,自己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绝对不是的!   想到这,景天越发的生气,他觉得所有人都能这样想自己,但是她不行,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但她就是不行。   景天越发的难过起来,索性什么也没拿,离家出走!   那一年的12月31日,你们猜景天是在哪里过的?   在火车站四面透气的大厅里。   那是景天人生中第一次在火车站里过夜,不是乞丐,也不是没有足够的钱,可是,除了以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他似乎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景天看到手上的戒指,他开始把它摘下,后来又戴了回去,那枚戒指至少能证明他曾被人爱过。   那一晚,那个辞旧迎新的夜晚,他数着墙上钟表的指针,2点,3点,4点20、30、50……5点、5点半……6点……为什么这夜晚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漫长?为什么会天亮?为什么让自己要面对这曙光?   景天看着墙上的钟表,看它一点点移动着,那上面的数字让他想起明方送的那块自己跟本配不上的名表。为什么自己把那块表留在了家中没有带来?如果它在,自己会不会更暖和些?   在那新一年的第一天,景天的一念之差下,他差点失去明方,正是这一念之差,他非常想明方,想她的笑,想她的气息,想她的温度。   走马观花的游览了哈德良长城,因为新年的缘故,博物馆关门,景天并不失望,他的心思早已回了伦敦,他的心思早已回了明方身边,他告诉自己,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自己的爱,他要好好去爱她,不再犯浑。   当景天回到伦敦,当他走进明方家的远门,景天的眼睛就一直寻觅着一个身影,在他找到后,一直固执的盯住那身影。   不知自己是过于幸运还是什么最终,那个身影在景天的注视下融化了自己的冰霜。   景天走上去,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她说,“我错了”,又小声说,“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没有拥抱,没有接吻,他们只是石像般看着彼此。   最后,明方伸出手抱住了景天,靠在景天的耳边说出了那句,景天窥视已久的话,她轻声说,“我爱你。” ☆、29   景天喜欢听她说这句话,最好,再加上自己的名字。   听到明方这么说,景天很激动,他努力平复自己,他伸手回抱住怀中的人,在她耳边轻轻的问,“你爱我,是真的吗?”   那原本聪慧敏感的美丽女子,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你不会爱上我的。”   似乎是和好的那两日中,即使是出门上街购物,景天也会执着的对这句话问个不休。   他软硬兼施却仍是屡败屡战,不依不饶。   景天会在喝可乐时被她温柔的眼神包围中,问她。会在旧地重游的街上,指着当初的自己倒下的地方问她。   在仍是那间服装店中,他买下几乎一样款式外套时,动情的问她。   可景天得到的答案仍是一样的。   终于,景天笑着问,“你觉得我不会爱上你,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很傻诶。”   她笑了笑,说,“是呀,当我很傻好了。”   在一家商场的咖啡厅里,景天看着她耐心的给自己解释着各种咖啡,不厌其烦的纠正自己的发音。他忽然对她说,“如果我爱上你了呢?”   她只是像个大姐姐一样,一点都不在意似的扫了景天一眼,“赶快喝你的咖啡……你尝尝这个曲奇……”   等他们走出咖啡厅,站在扶手电梯上,她忽然跟他说,“你听这歌。”   是一首老旧的《Last Christmas》   景天笑着说,“圣诞都过了怎么还放这曲子,英国人他们怎么那么喜欢这首歌啊?”   明方笑着看着远处,“我也很喜欢啊。”   她慢慢的把头转向景天,眼神一闪一闪的,“每次听这首歌,都能想起你来。”   那时,景天只是想要一句“我爱你”,他想要那句话来证明自己的不同,又或许,他想要知道自己在明方心中究竟是怎样的位置。   他想要知道,他是否在她的眼里,在她的心里。   后来,每年的圣诞,每当景天听到这首歌,自然就会想起明方,她那时爱着自己吗?她知道那时自己也爱着她吗?   明方却似乎总是比景天还了解景天自己。   但是……为什么却偏偏说给景天相反的答案?   景天觉得自己对于明方的心思,永远没有智商去猜透。 ☆、30   短暂的喘息后,是来自生活的重击。   面对女友的出轨,女友跟父母的解释是景天这边出轨,抛弃了自己,似乎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景天身上,接下来的,是景天日夜接受着来自父母的指责,景天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相爱一场,他不愿意去伤害女友,似乎自己的确在有女友时,爱上了明方,所以,女友的说辞不无道理,但让景天无力反击的是,女友似乎和父母说自己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甚至为了钱,舍弃自己,去给老板做小白脸,这让父母大惊失色,急劝景天回来解释清楚,景天不肯,慢慢到后来,劝诫变成了辱骂,父母说,“我们养不出吃软饭的男人来……你……你不是我们家的儿子……”这让景天很难过,也很觉得自己没用,因为自己无力反驳。   那晚,终于,景天抱着明方嚎啕大哭了一场,他抬起头,问,“我是不是真的这么不堪?”   出现在景天面前的是一张同样被泪水浸湿的脸孔,“景天,别这么说自己。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你真的不是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的人。”   景天把头又埋回沈芳的怀中。对于自己做的那些,自己的确没有跟她说过,自己只有轻轻的叹了口气,“为什么只有你会这样看我?”   “如果你真的爱慕金钱……你就会和我在一起了……”   景天又叹了口气,恋爱中的女人,果真很傻。   明方让景天先放下对父母的解释,似乎,联络上一个好的公司,才是她眼中景天更应该去做的事。   这件事,她比景天更上心。   为了稳住景天的心,她决定一路陪他面试,这让景天很感动。   通过法国教授的介绍,一共有三家公司给景天递了邀请函,景天就在明方的陪同下一路北上。在酒店里,明方会让景天反复读自己的简历,然后每次都一个字一个字纠正他的发音,直到他读的她满意了,便会留下景天一人在房中,自己去酒店的健身房健身或是游泳,要不就是泡咖啡。   而对于每晚景天亲昵的要求,她也无一例外的拒绝的很干脆。   很快,在她这种严格要求下,景天渐渐进入了状态,尤其是后面的两所,老板就在当场便拍板如无例外马上办手续。   等到最后一场面试结束,景天迫不及待地拉着明方回到酒店,略带野蛮的要了她,她笑着捧着景天的脸说,“你疯了。”   景天色咪咪地咬住她的耳垂儿,非常轻浮的调笑,“都是让你给憋的。”   一切过后,景天抱着她躺在温暖的被子里,幻想着以后的前途。   “你到底选那所啊?”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景天的手臂。   景天想都没想就说,“就看他们几个谁的工资高了。”   明方意见有所不同,“研究课题是很关键的。Research就是比这个,如果Research好以后会很有出息的。”   她见景天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这么在意钱的问题啊?”   景天看着她似乎是带了严肃的神情,略带严肃的说,“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小姐,你看走眼了。”   “景明,你别这样说自己。”   “你啊,就是个小傻瓜,爱情都会让人盲目的,知道吗?大小姐,还说不爱我。”   父母那边,却要比景天应付公司要费劲的多。一来二去的电话中,景天渐渐觉察出他们还是很想自己和女友的感情,景天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父母实情,如果自己说了,父母应该不会再去责怪自己,不过,这样又会对女友造成很大的伤害。   景天想,还是就让父母误会下去好了,这样也没什么,倒是女友,能过的好点,起码不用受人指责,景天不断灌输自己远在英国,无法照顾到女友,这样散了也好,父母听了,仍是说,“别放弃你女友啊,毕竟你们青梅竹马长大的,7年啊……”   景天是个容易受环境影响的人,听了父母的话,他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真该回去再和女友好好谈谈,毕竟自己和明方也不知道能长久多时,这些想法在景天的心里不停翻滚着,他想告诉明方,又害怕。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明方看景天被父母的软磨硬泡闹得情绪不振,她主动说,“改过中国年了,你回一趟家吧。”   景天吃了一惊,想,她是不是被自己的优柔寡断折磨地想不要自己了。   明方看看他,说,“这事总要有个交代,托的久了,对谁都不好。”   景天想,她说的那个“谁”应该是包括她自己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景天抱着她,喃喃道,“明方,我好像有点儿离不开你了。”   明方却慢慢的说,“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白头发?”   由着她指尖在自己头顶拨弄着,景天不由得说,“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明方的手停下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理性,“你和我不一样。我可以作主自己的感情和生活,我爸,我哥,早就不管我了,我们只是感情上维系一下,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但是,你不一样,早晚你父母那边要有个交代。难道,你准备永远躲着?”   景天抬起头,“我没躲着,我只是……”   景天想了一下干脆问她,“要是爸妈觉得还是要我和我女友在一起呢?”   明方说,“那看你自己了。”   景天没说话,又把头埋在她怀里。   过了一阵儿,景天说,“要是我选择和她一起呢?”   明方似乎是想了一下,“为什么?”   景天叹了口气,“惯□□,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了,而且,她对我这么好,等了我7年,有些事不是那么好说清楚的。”   “就算你不爱她也会和她在一起吗?”明方问。   “是的……毕竟当时我许下了承诺的……”景天又想到了暑假的那天,他和女友□□的相拥着,他对她许下的承诺。   明方听了没说什么。   景天抱紧了她说,“明方,我不想违背自己当年发过的誓言,如果……她愿意,我……会原谅她”   景天也不知道自己在表达什么,只好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明方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像哄一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轻轻的说,“easy, easy……”   第二天早晨,景天早早的醒来,看着明方面对着自己睡得正熟,景天上去搂住她,似乎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明方迷迷糊糊往景天怀里拱了拱身子,景天有些难过,轻轻在她耳边说,“明方,我真的不想走,对不起。”   那天白天,明方上班去了,景天又给家打了电话,说,“我干脆回去一趟吧。”父母颇为欣喜,“总算还是有良心。”   放下电话,景天又去给明方做了一顿饭。   到了晚上明方回来,见到一桌的家常菜,看起来很开心。   她笑着从包里取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纸,递给景天,“喏,奖励你的。”   景天了一眼,是回国的机票,往下一看,在自己的名字和日程之后,似乎未完,吃惊之中,景天看到了明方的名字。   景天像个白痴一样看着她,“你怎么跟我一起走啊?”   她正啃着红烧排骨,不过,很是轻松地怂了下肩膀,“好久没回北京过年了,去玩玩儿,听你说的比香港还热闹似的。”   景天有点不明白她这到底是为了看着自己还是过去搅局的?不过,他很开心,最温柔的声音说,“谢谢你。”   明方看了他一眼,“你不要自做多情了……我们……其实没到那一步……”   明方低着头吃饭,景天听到这句话不甘心,死皮赖脸的说,“我不信。”   “随便你。”明方面不改色的说。   景天真是琢磨不透她,爱他,不爱他,一天一个变化。 ☆、31   到了北京,飞机一落地,明方就有点心情不太好,景天看了出来一路上努力哄她,明方也只是勉强笑笑,索性不说话,就这么僵着。   本来,景天想给她找一家靠近自己家附近的酒店,但是明方坚持要住到市里那条闻名全中国的街上,她说,她对于北京的街道,最熟悉的就是那里了,至少,出门不会迷路。   这么想着也对,景天也没在坚持,帮明方安顿好,   吃过午饭才回了家。   景天妈正着急,“打了个电话就没影了,也不先回来就玩儿。”   景天笑着说,“您看,我多大人了您还操心。我安顿我老板去了。”   母亲一惊,“沈芳来了!”   景天略微迟钝了一下,“啊……来出差了。”   母亲似乎是相信了,没说什么。   略微聊了一下工作的事,回家一路上的情况等等。景天妈试探着问,“你老板知道你不工作了,有没什么意见?”   景天一听,做贼心虚的说,“哪能啊,我和她没什么,她能有什么意见啊。”   在旁吸着烟的景天爸,吐出口气,意味深长说,“也好,这种上流社会的人,最好少惹,我们……招惹不起的。”   景天听了,忙说,“是是是。”   景天妈倒没怎么说,只说,“她对我们景天有恩,过年请她来家里吃饭吧。”   话题终止。   随即,自然是景天和女朋友的事。   父母先是打感情牌,又是说女友如何孝敬二老,最后,动情处,景天妈直接哭了,景天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也觉得心里憋屈,跟着妈一起哭,景天爸看了,忙去抽手巾去给景天妈抹眼泪。景天妈边哭边说,“可是跟她回头说说,她可能误会了什么,诶,这么多年……你说两家都吃过饭了,戒指也买了,本来还想今年结婚,明年我就当奶奶了……”   景天妈越说越伤心,景天爸也跟着掺合,景天的心跟刀子在里面剜似的,他想起了当年和女友的种种往事,又想起了明方对自己的忽远忽近,索性把心一横,“扑通”一声给母亲跪下了,哭着说,“妈,你别哭了,我听你的,我去跟她好好说。”   景天给妈跪着哭了半天,他们才慢慢收起悲伤。那时,父母天真的以为只要景天和女友一见面,事情就雨过天晴了。对于这些,景天不再说什么,他想,可能这就是自己的命,自己就是平凡命,不该奢求什么,明方只是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交叉点,他和她本就是两条铁轨,相遇后,就要分开。   景天妈进了厨房做好饭,一家算是和和气气的吃完饭。   饭后,景天转去自己的屋子,然后,他戴起明方给自己的手表,轻轻地亲了一下表盘。   景天觉得自己可能,也应该有报应……不过,没办法,他认了。   在屋子里给明方打了个电话,她说,“正在睡觉呢。”   景天问,“饭吃了没有。”   她说“吃过了。”   景天又问了别的什么,她都说挺好的。   这让景天非常不好受,此时,此刻,景天很想见到她,便急忙挂了电话,穿了鞋,不管不顾的直接跑了出去。   打了辆出租车,一路飞奔过去。   门开了,他又见到了她。   她似乎真的睡了,穿着睡衣开的门。   景天走进屋子,平复自己的内心,故作轻松的聊了几句闲话,就被她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手表。   她笑着问,“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一直不戴呢。”   景天说,“其实,挺喜欢的,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或许是女人,明方非常的敏感,一下子就从话里察觉到景天的情绪。   她收起笑容,“现在呢?”   景天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怯怯糯糯的说,“不管怎么样,我……我……这辈子都好好珍惜它。”   景天说完,走上去抱住她,她挣开,又被抱住。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他们又亲热起来。不过,这次明方不像以前那样只是被动的被索取了,她开始狂野起来。   □□过后,她开始主动抚摸景天,景天有点受不住,拉开她的手,明方仍然坚持着挣扎。   景天说,“明方,我不想。”   她于是停住了,但是仍然坚持的说,“其实,我能让你更快乐的。”   景天看着她的表情,俯身上去抱住她,“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这个,你知道的。”   耳畔却传来她冷冰冰的声音,“不是吗?”   景天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不是。”   一切又安静了下来,景天抱着她,把自己的脸埋在明方的脖子上,直到觉得自己没有眼泪了,景天才起身,她却过来紧紧搂着景天的脖子,景天只好又回抱住她,过了好久,她说,“你住这里吗?”   景天想了想,“不了,我今天回去陪陪我爸妈,明天我带你街上玩玩。”   等景天洗完澡出来,明方看着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和戒指一一带上,忽然走过来摘下他的表,慢慢把表戴在他的右手上。   景天说,“带这只手多不方便啊,容易碰到。”   她像是用一种挺强硬的口吻说,“就这里。”   景天还是问,“为什么啊?”   她抬起头看了景天半天,很大声的说,“我不喜欢。”   景天听了,看看戴在左手上的戒指,也不好受,有点难过的说,“好好好,听你的。”   明方也不再说话,头也不会进了卫生间。   景天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只好说,“那,我走了啊,你晚上门锁好了……我明天早上来找你……”   里面没有回话,只有哗哗的流水声。   坐在空空荡荡的公交车上,景天茫然的看着窗外,一阵陌生的铃声响起,好像过了很久,景天才接。景天妈在那边有些着急的说,“怎么啦,没事吧,这么急跑出去……”   我心里无奈的笑了一下,强打精神说,“没事,就想出来散散心。”   景天妈又说“刚刚给你女朋友打电话,她说医院挺忙的……见面也得年后了……”   景天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景天没有心情再说下去,说,“妈,我正回来呢,回家说吧。”   这时候,景天只想安静一下。 ☆、32   第二天,景天打着好久没有在北京逛逛,想出去玩玩的旗号去找明方。   对于昨晚的不快,似乎,她早已忘怀了。   她的轻松的神情,很快让景天放下了原本绷紧的疲惫神经。   于是,景天带着明方出门,从人民英雄纪念碑开始,沿着中轴线一路往北,出了神武门,又带她转了北海。   在北海,他们租了条小船,景天带着她划到和中南海交接的地方,他指着对面说,“过了这桥,就是传说中的天子住地了。”景天看着那桥有些发呆。   看着景天发呆的样子,明方不禁笑了笑,“你的志向可是不小啊,要是放在过去,是要杀头的。”   景天尴尬的笑了笑,“哪有。我就一小百姓,哪有这个造化。”   明点仍是笑着说,“其实人有梦想是好事,有希望生活才有乐趣。只是,若是梦想过于遥远,便……”她没说完,过了一会儿,转了个话题说,“其实,就算住在那边,当真就会充实还有快乐吗?还不都是一样最终会生老病死。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合在一起,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少了他们或是少了我们,这世界就不是现在的世界。”   景天听着她娓娓道来,却不敢苟同,说,“的确,人人都会死,但是有人轻于鸿毛,有人重于泰山,等死后,人的价值就会显现出来的。”   沈芳笑着说,“就算是有,你能享受到吗?”   “当然不能。”   “那为什么还要惦记?而不好好享受你能把握的人生呢?”   景天不在说话,接着划自己的船,他指着白塔对明方说,“哎,你记得这个吗?”   她笑笑,“记不得了,不过,小时候应该是常来,还照过相。”   景天看她看的心不在焉的样子,取笑她,“裴同志,你似乎对祖国感情不深啊?”   她听到,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笑着说,“离开太早了,很多都不记得了,其实,香港我也不是印象很深。坦白说,我挺两极分化的,没去英国前,整天就是自己家里那个小小的圈子,等去了英国,就以下子从那个小圈子里跳出来了,但又跑到另一个圈子里。这两个圈子好像一点交集都没有似的,我也知道自己是中国人,我喜欢中国的食物,也看那些书。不过,我也很适合英国的文化习俗。我没有把自己很明确的强调一定属于哪个圈子里。我爸和我哥就不行,他们离不开香港和大陆。”   景天笑着说,“你挺忘本的啊。”   她似乎是想了一下,“也没什么忘本的吧。我不大介意别人怎么看我,我的生活对于我才是最主要的。”   景天想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问她,“你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其实他想问为什么她会喜欢自己,但是,他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呵呵,你怎么总是那么多为什么啊?多累啊。”她摆摆手。   景天想了一下说,“对不起……和我在一起,没让你开心,却让你难过……”   她听到这些,转过头来看着景天,景天转过头,不看他。   她笑了下,说,“你一说我才发现啊,还真的是这样。”   景天没接话,过了一会,她自己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净是生气来着,却总想在一起。诶,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明智,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执着。”   景天转过头去,“要是一开始我就臣服于你的好,会不会新鲜感一过,你就不要我了?”   明方看着景天,给了他一个狡诈的笑容,“那当然。”   她见他一下子愣住,自己又像是给他个台阶下,“你是第一个我抓不住的人。当然物以稀为贵了。”   景天听了,有点不开心,却仍是嬉皮笑脸的说,“是呀,越是吃不着才越觉得香。真的吃到了,可能就那样,谁都一样。”   景天把船停到岸边,扶着她上了岸。   又不甘心的问,“你会不会转眼就把我忘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笑着问,“你呢?”   景天一本正经的说,“不会,我会一直记着你。”   明方见景天说的太认真了,微微有些脸红,又笑了笑,说,“我还真没看错人,你这个人,挺有安全感的。”   景天拱拱手,“小姐谬赞了。”   明方笑着往前走着,“不过,你脑子里都是那些很古老的东西。哎,21世纪了。大家都单身,开心就交往,不开心就分开,这多轻松。”   景天傻站了一会儿,心里无奈的笑笑,想,是不是自己当真过于迂腐了?   走出公园,景天带她去了后海,找了家名声不错的饭店吃了饭,出来就到了灯红酒绿的泡吧时间了。其实,那一片的酒吧有一些还是挺cool的,不过整个感觉似乎比英国还开放很多。明方很快就投入了,她长得漂亮,不断有人跟她搭讪,无意张口说了几句英语,连老外也招惹上了。而她,则把在英国club里的作风搬到了国内,一副跟谁都聊,跟谁都开心的样子,景天有点不开心,想拉她走,她不愿意,反而教训景天,“你是不是未满18啊?”   景天说,“你没看那几个人明摆着就像沾你便宜吗?”   明方却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不是吧?大家开心就一起玩儿了?21世纪哎。”   景天本来想一气之下走人,又不放心明方,索性坐在吧台喝酒,起初,有个洋妞想过来跟他搭讪,景天一脸没好气的说,“我不会英语。”那洋妞看景天似乎不是善茬儿,没趣的走了。   景天看沈芳正望着自己,他赌气的瞪了她一眼,明方却好像很不理解的摇摇头笑了一下。   真是不该让她来北京,景天想,心里的醋意越发的浓。   景天在边上等着,直到明方玩累了,才跟着出去,拦了车想送她回酒店。   车上,景天仍是绷着脸生气。   她拉拉景天,问,“怎么了。”   景天没好气的说,“明方,你这么大人了,怎么,怎么这么没劲啊。”   明方听到这话,一声冷笑,学着他的口气回了句,“我也觉得你挺没劲的。”   景天回嘴道,“我没劲?你不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没见过你这样的。”   她也挺大火气,“怎么了,占便宜怎么了?我高兴,我想和谁一起都行,我爸都不管我,你管什么?”   景天说,“行。我不管,我就是狗拿耗子。你自己悠着点儿,以后出来记得包里揣个安全套儿什么的,别出什么事儿。”   景天话音刚落,就听到明方略带哽咽的声音,大声说,“景明,你不是人。”   景天马上顶回去,“回答正确。”   开车的师父似乎是想缓和气氛,赶快掺和着说,“小姑娘,别生气,有话好好说。不过,这位姑娘,你这男朋友?说的挺对的,你们还上学呢吧?那地方啊,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少去点儿,那里面什么人都有,真的,我就不让我儿子去……”   司机看来和景天一样的老“腐朽”,不过,他这一掺和,明方和景天都不好意思再吵什么了。   景天送明方上楼,进到房间,她直接走过去床上躺着。   景天本想马上走,但看明方像只委屈的小猫一样蜷缩着,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喝点水吧?”   明方没有回答,只是闭着眼,皱了皱眉头。   景天又轻轻地问,“你怎么了?”   她这才低声说了句,“天,我很难受。”   景天心疼极了,之前的不快烟消云散,凑过去拉着她的手,小声的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水土不服吃坏肚子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明方皱着眉,不说话,景天只好上床,轻轻搂着她,用手轻轻拍她的背,问,“好点了吗?”   “嗯。”她的声音听起来又无力又短暂。   景天把她往怀里用力抱了抱,她的身体软软的很温暖。   就着样躺着不知过了多久,景天的手机响了,是景天妈。   “怎么还不回来?”   “我今天不回去了,我老板饭局上喝高了,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照顾她一下。”景天想了想说。   景天妈似乎有微辞,“怎么这么疯。”   景天觉得怀里的明方似乎动了一下,赶紧把手机贴近了耳朵,这款手机,声音大的像开了免提。明方爸也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类似注意分寸的话,末了,是明方妈说记得请明方来吃年夜饭。   景天挂了电话,正想把明方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一下,却听她说道,“你爸爸好像不喜欢我。”   景天笑着捏了她的脸一下,“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不喜欢你还想着请你吃年夜饭?”   她没再说什么,又把头拱回景天怀里。   景天用下巴抵着明方的脑袋,说,“刚才那事儿,对不起啊,我……你也知道我这人,就这德行。”   明方噗哧笑了,“嗯,早领教了。”   景天推开她头,看着她,“你还难受吗?”   明方一怔,“你要干什么?”   景天笑着说,“要是不难受了,跟我道个歉,你也骂我来着。”   她看看我,淘气的冲他努了下嘴,“sorry。”   景天笑了却装作很严肃的教训道,“以后不许出去乱玩儿了。知道不知道?”   明方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把脸凑到景天的怀里。   那天他们就这样和衣睡了一晚。 ☆、33   该来的终归要来,还没等过年,女友那边似乎就领着新的男友回了家,那男的只不过是一个酒店的大堂经理,长得也不够好,不管是哪方面自然都比不得景天,女方家好像大发雷霆,急忙慌着让女友过年前再好好和景天聊聊,看他们之间还能不能挽回,女友似乎是勉强着答应了,景天爸还有妈更是开心不过的,连说好,还让景天多担待女友,若是可以,结婚这件事,能办成最好。   景天只好苦涩笑笑,把这件事说给明方听。   明方却似很冷静,“挺好的,你应该去。”   “你想我去吗?”景天无奈,又问一遍。   “嗯……为什么不呢?”明方歪着头看着景天,有点俏皮的笑,似乎景天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话已至此,索性随了大家的心意,订了饭庄,和女友约了个时间。   那天上午,景天带着明方去逛了庙会。   庙会上人很多,明方又像个好奇宝宝,老是一个人就冲进了人群,这让景天很是头疼,等看到明方了,他狠狠的捏了她的手一下,“乱跑什么?”   明方很委屈地看着他,没说什么,景天拉着她的手闷着头走了一阵儿,见她还是不高兴的样子,只好说,“那边有个套圈儿,我给你套个猴子回来吧?”   她把脸从景天花了30块钱新买的红色围巾里露出来,“能套到吗?你刚说都是骗人的。”   景天拉着她挤过去,“试试呗。”   景天买了3块钱的圈儿,一共是9个。   他跟她说,“就这么多,套不中就是命里没有。”   景天几乎每一个都很有耐心的瞄准了才扔出去,不过每次都是差了一点,慢慢的,手里就剩下3个了,明方倒是紧张起来,她拉过他的手放在嘴边念了一串类似于咒语的话,然后像女巫一样说,魔力的手。不过,她到真是嘴很灵的,第二个圈出去的时候景天不知道怎么手一抽筋儿,自己还正想着这次又歪了,不过,等圈落下来的时候却不偏不倚套到了一只羊脖子上。这下可把明方高兴坏了,景天瞧着她那占了便宜的兴奋劲笑着说,“高兴什么啊,羊年都过了。”   明方高兴的抱着那羊就跑,丝毫不理会景天手里还有一次机会,景天无奈的把那个圈还给了老板,“这个弃权。”   当景天看着她抱着那只羊得意的像个乡下来的乡下姑娘一样撒丫子往外跑,急忙笑着追了上去。   景天拉着她,“别跑了,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似的。拿来我看看。”   景天伸手想去拿那只羊,看起来小小的脏兮兮的。她却一下躲开,“我的。”   “小气劲儿,我知道,我看看行不行?”景天仍是开心的说着。   她这才握在手里让景天看了那么一下。“切,还是我套的呢。”景天得意的看了她一眼。   “给我了就算我的了,你别再骗人。”她不满的嘟嘴说。   景天的心猛的一滞“明方,你喜欢它是不是因为是我套给你的,而且我又……”   景天还没说完,明方就打了一下景天的脑门,而且用才学会的很不地道的京腔说,“美的你吧,小样儿。”   景天听着她的口音,实在是受不了,做了个呕吐状,“你就别学北京土话了,好好说你的国标算了,真还不是一般的恶心人。”   她冲他皱了一下鼻子,“你才不是一般的恶心人呢,晚上都要去见未婚妻了,这边又献殷勤。”   景天一下子呆住了。明方自己说完脸也变了颜色。赌气似的明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景天就垂着头紧紧跟在后头,那时候,不知怎么的,景天很怕很怕自己把明方弄丢了。   晚上,景天一步一停的才到了和女友约的酒店,不知怎么的,他并不是很想见到女友,见了面,景天和女友都有些客气的寒暄了下,说着说着,景天还没质问女友,却被女友质问了起来,她非常肯定的说,“反正现在分手了,你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高攀上那个富家千金了?”   景天看着她非常自信,自信的让景天觉得很可笑,说,“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来说我?你凭空泼我污水,泼得很舒服吗?退一万步说,如果我真的攀了高枝儿,我还会来找你干什么?”   她没话了,过了一会儿,说,“晚了。”   景天心里一沉,说,“你想好了?”   她想了很久。   她越是想的久,景天就越觉得可悲。   最后,她说,“想好了。”   她说,“我喜欢那个男的,不管怎样,我都喜欢他……”最后有点卑微的说,“所以……这些……你可以不要跟我父母说吗?”   景天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有恨,有可怜,却没有半点的爱,半晌,景天才微微点点头,算是答应。   景天无法相容当时自己的心情,他不是伤心,只是觉得很可怜,很可悲,很可笑,这两个爱了七年的人最后仍这么轻易的分了手,很可怜;一份感情七年中经历了大风大浪最后却阴沟里翻船,很可悲;而自己,近乎愚昧地执着着自己的承诺,可是却被人看做白痴,很可笑。   不过,景天倒是有些莫名的兴奋,他甚至还跟她坐下来聊起了她的新男友,一切,就像自己不曾是她的未婚夫一般。   看着女友远去的身影,景天的心里有一丝伤感,却无半点眷恋。   我们身处红尘中的一切,都源于你我当初的一念之差,若干年后,各自的生活,谬之千里。 ☆、34   几乎是兴奋着,景天用跑的方式跑去了明方的酒店,他想告诉她,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可以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他想告诉她,他爱她。大声的,用力的。   景天冲到房间外,敲门没人,他等了很久,又去楼下的服务台给房间打电话,又是没人,景天着急了,想,她跑到哪里去了?她能跑到哪去?   正在此时,突然一个电光火石的念头,景天想到一个地方——后海。   还是那家酒吧,不知为什么,刚到门口,景天就有种很强烈地预感,她在里面。   景天在烟雾中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她正穿着一见很性感的上衣坐在一堆人中间,那堆人有中国人但更多的是老外,景天不动声色的靠近,她正趴在一个老外的耳朵上跟人家说什么开心的事儿,老外的手却很不规矩的搭在她肩膀上,在乱摸着什么,而明方却跟不知道似的端着一瓶威士忌跟那人玩着游戏。景天开始愤怒起来,气势汹汹走过去,盯着她,几乎要将她看穿。当然,她也看到了景天,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招呼景天,“坐啊”。   景天走上去一步,拉着她的手,低声说,“走。”   明方却猛的一挣开“干什么啊?”还是用英语说的。   这句话一出口,还没等景天回过神来。几个老外就出来英雄救美,让景天“冷静”,景天一听更来火,直接推开那几个老外,去扯明方。   明方也火了,扑过来用英语跟景天吵起来,景天闻到明方身上很强的酒味,也没怎么听明方说什么。当时,景天心烦气躁,见明方一直说没有停的意思,便大声的冲她吼了句,“你他妈喝高了吧?”   明方可能没见过景天这么凶,这么生气的样子,悻悻的坐了下去。   但是那群老外却激动了,开始将景天往外推,景天一火,直接和他们扭打起来,不一会儿,保安很快就来了,景天一看同胞过来,马上嚎着,“他妈的死老外,占女朋友便宜。”   果然,自家人帮着自家人,保安也没有多问什么,直接赶那群老外离开所以,景天有些得意,还在笑着,却看见边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景天定睛一看,赶快追了上去。   明方真的恼了,只顾走,不理景天,头也不回。   走到大路上,拦车,打开车门没等景天上去,就关门。   景天马上在后面拦了辆出租跟了上去。   等到了酒店,景天坐电梯到了明方屋外,看到门口“请勿打扰”的指示已经出现了。   景天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没反应,景天开始耍无赖,开始用力的敲门,边敲还边大声的喊明方的名字,景天想,没关系,我不要脸,有种,你也不要脸。   当然,明方的脸皮自然比景天要薄得多。   门开了,景天气势汹汹拼命挤进去。   明方被景天的无理取闹给弄生气了,压低嗓子吼了一句,“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景天内心一笑,想起孙子兵法上说过,“强而避之,怒而挠之”,看来明方是没读过。   所以,似乎是自己赢定了。   景天死皮赖脸的盯着她不说话,终于,她骂了几句带着英国国骂的疑问句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大家愣了几秒中,她见景天仍是一副无赖相,干脆坐到床上,过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用普通话说,“我明天晚上去香港。” ——(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明方也看过《孙子兵法》?)   景天一听,似乎有点儿慌,“干什么?”   “回家。”——(第二招,近而示之远?)   ……   景天终于忍不住说,“我,我跟我女友分了。”   他看她一眼,她还是那个姿势,又说,“彻底分了。”——(哥哥的杀手锏——乱而取之—— 一招之下,再不行,干脆自己投诚了。)   不过,这句话好像刺激到了明方。   话刚落,她就站起来用英语叽里呱啦冲景天吼起来了,大意是你分手就分手,告诉我干什么,你现在没人要,就想起我啦……blabla的。   景天几乎是接不上口,但当他听到她说自己没那么cheap的时候,景天一听心里特别难受,就哭了,索性,自己一哭,她也哭了。   景天说,“我还以为你会很开心,我被人甩了,还急急忙忙跑回来跟你报喜。没想到你早就另有新欢了……还说我把你当替代品,其实,我才是真正的替代……我就是你感情上的玩具,你自己说也是因为追不到我才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原来我还不信,还以为你真的喜欢我,不过,现在我信了,其实,说白了,你对我就是猎奇……”   景天噼里啪啦的大说一通,明方哭的越大。   终于,等景天说完,明方已经哭的坐到了地上。   景天见到明方哭的那么伤心,心里很痛很痛,拿纸巾给她擦脸,一边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还赌气着说,“算了,别哭了,我知道刚才我让你丢人了。不过,以后也不会了。你好好找个和你般配的,咱们别玩什么游戏了,你别招惹我了,我也不去招惹你,好吧?”   明方的泪水似乎是在景天的擦拭下停住了些,但是当景天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的泪水又哗哗地流了下来,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几乎是不完整的说出了一句话—   “可是我爱你啊。”   不知道有多少次,景天为了逼明方再次说出这句话,用了多少的心力,但是明方却绝口不提,直到今天,当明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景天并没有感到开心,而是难过,无止尽的难过包围着自己。   景天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他抱着明方,怯怯糯糯的说,“我也爱你啊。”   那是第一次,景天像她表露心迹。   他们抱着,直到哭不动了才去洗了脸,然后在床上躺下。   景天开始无所顾忌地吻起她,明方在景天的挑逗下,身体也炙热起来,他听到她不停的在耳边说着,“我爱你。”而且是中英混合。   景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知道自己特想听,所以,一次说个够。   等到她安静的枕在自己胳膊上时,只听到明方安静的问,“天,你说爱我是真的吗?”   景天看着她,一只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摸着,“是的,我爱你。”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明方笑了,说,“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会爱上我。”   景天没有笑,问,“为什么?”   明方笑着说,“就是有点不可思议。”   景天凑过来亲了明方一下。   突的,明方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很……交朋友很随便。”   景天没有回答她,只是说,“没关系,以后,别这样了好吗?”   “那你不要离开我。”   “好,我不离开你,直到你烦我了。”   景天说完上面那句话,明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她像是努力要表现出坚强似的,挣扎了好一阵,才轻轻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不过,我本以为今天你就会走的。”   明方又一次哭了起来。   景天心疼的亲着她的脸,想吻掉那些不开心,他想起她对自己的好,似乎,如果不是自己回来,她即使爱着自己也能那么坚强的看着自己走掉。   景天不知道换了别人,还有谁能这么迁就自己,这么等着自己。   景天控制不住自己,又一次要了她。   抱着她亢奋的身体,伴随着她终于说给自己听的我爱你,景天不停的在她耳边许下信誓旦旦的甜言蜜语,“明方,我再也不让你伤心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第二天早上,景天睁开眼看到她靠在窗边,笑着问,“林景天先生,我过去的一年都很乖,我发誓以后会更乖,请问,我可以希望……得到更多一些吗?”   景天上前把她抱在怀里,紧紧贴着她的脸颊,慢慢说,“当然。”   那时,景天不知道这段感情能维系多久,也不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凡夫俗子能吸引明方多久注意,不过,他暗下决心,在你没有离开我之前,我会好好珍惜,不会再伤害你。   那个白天,景天带明方在后海附近闲逛,景天心满意足的拉着明方的手,走着,那一路,仿佛没有尽头。   他和她在湖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景天握着她的手,放在衣服口袋里,滔滔不绝给她说自己的事,那时候,景天仿佛想把自己整个人的五脏六腑恨不能掏给明方看,明方听着很少说话,她的目光温和,平静,他指着眼前的湖面跟她说,“你看,你的眼睛就像这湖面一样好看,深邃,宁静。”   景天感到明方的手在自己的掌心猛的跳动了一下,接着,自己的手被用力的握紧。   她说,“谢谢你,天。”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爱上你……以前我从来都没有这种感情……”   “我爱你。”   “我也爱你。” ☆、35   明方走的那天,她问,“真的不跟我走吗?”   想到那个电话,还有家里的事,景天摇了摇头,说,“不了,还有些事,我得处理,等我处理完了,再回去。”   “好吧。”明方也未有多挽留,亲亲的吻了下景天,算是goodbye kiss。   没有想到的,那是景天最后一次见到明方,若那时,景天知道,那是最后一面,会不会好好的,仔细的,将明方记在脑子里,现在想起来,只剩下明方慢慢模糊消失在检票口的身影,在回忆里苦苦支撑。   父母那边倒是很轻松就解决了,或许是看到真的一丝挽回的余地都没了,也不好再多做坚持,最主要的,是景天的那句,她很爱新男朋友,也对,人家恩爱至此,怎么可能忍心拆散。   倒是那个电话,却是棘手异常,更是由此改变了景天的生活。   那时,景天又一次问自己,他问是不是为了复仇可以放弃一切,这一切包括了明方,他想了想,回答是,不。   电话那头是陈发,语气冷冰冰,没了往日的客气,他说,“景天,如果没说错,应该是林进盛家的公子吧。”   “你,在说些什么。”景天仍然在装镇静,手却不停的抖。   “哈哈……小伙子,别装了,关于你的一切,我可是调查的清清楚楚……”   “你……什么意思……”   “哈,你以为我混商圈这么久……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随便和别人做生意的吗……”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景天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沉着思考。   “哈……林公子,也不要这么想嘛……若不是当初林公子提了裴总一句,这事还成不了……”   “你……你想干什么……”   “林公子知道空头公司……是犯法的吗?”电话那边的声音越发的冷。   “你想干什么?!”景天开始发抖。   “哈……林公子也知道,我嘛,就是个小商人……就想着公司要是能上市……算是陈某人的小心愿……”   景天越发的感到无力,这只老狐狸,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难怪当年的爸爸会这么容易就被骗,他越发觉得羞愧,自己道行不够,还落下把柄。   “说吧……你想干什么……”   “若是……林公子能够牵线,让裴总助我一力,当然啦,一切都好说,好说。”   景天很害怕,他怕坐牢,但他更怕,他不想把明方拖进这件事来。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是不会让明方卷进这件事的!”景天下定决心,誓死如归的说。   电话那头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景天会这么说,但是似乎有轻蔑的一笑,“好……林公子有骨气……好……哈,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我不急着要回答。”   挂了电话,景天心乱如麻。   那些日子,景天都萎靡不振,也迟迟不提回英国的事,聪明去明方,早就看出了不对。   每次她都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景天虽是早就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也仍是,苦笑着说,“没事。”   除开明方的关心,景天听到更多的是来自陈发的步步紧逼,先是好言相劝,而后是威逼利诱,但哪怕如此,景天还是不松口,却也身心疲惫,索性,景天那时候想,不如玉石俱焚。   终于,见景天迟迟不归,还有打电话时的心不在焉,始终觉得放心不下他,便找了人偷偷调查了景天,这一查,发现景天最近和陈发来往频繁。   陈发……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明方下意识内心觉得越发不安起来,虽然她没怎么接触过陈发,但也知道,此人心术不正是出了名的,越来越,她更放心不下景天来。   还是说出了口,本着好心,“天,要是没什么事,回来吧,公司你要去上班了。”   “嗯……”一如既往的心不在焉。   “天……”明方有些担心的说。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随之而来的是景天沉重的呼吸。   “你最近,是不是和陈发走的近。”   “怎么了。”语气明显的不快。   “陈发那人,心术不正,你少接触……”明方正想着措辞。   “怎么?连你也调查我?”   “景天,那人,不好惹。”明方有点气结。   “你怀疑我?说,你是不是调查我了?”景天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抬高声音,他隐约觉得明方知道了什么,但是他害怕,不敢去确认,他不想让她把自己也想成陈发那种卑鄙的人。   “没什么,你好自为之。”明方更加生气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良久,景天只说了这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又过了一个月,果然就像陈发说的,景天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景天更加慌了,似逃荒般逃回了英国,陈发倒是无所谓景天回了英国,他只说,若是自己愿意,他可以直接把这些报案,那样就算景天在国外,也是通缉犯,一回国就被抓,他笑,这传票只是一个警告。   景天彻底慌了,他想去找明方,但尊严告诉自己,不可以。   就在这个时候,景天又一次体会到了自己和明方的差距,在别人眼里,自己只是颗接近明方的棋子,是用过即弃的一次性用品而已,他越大觉得自己和明方不会长久。   或许,喜剧开始计数,悲剧就在倒计时。   景天还和明方冷笑着,明方知道景天回了英国,也只是冷冷的说,“你要是不和陈发脱离干系,你就不要来见我。”   景天也只是苦笑,“我的事你不用管。”   他也时常在想,若是明方知道自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会不会心疼,会不会出面直接干涉。   他知道的,关于这些她都会,所以他更不会让她出面,哪怕赌上自己的所有,他也不要她觉得委屈。   半夜,景天翻着包,意外的,他翻到了那张支票,心念一动,他又有了一个想法。   白天,他去了趟律师事务所,询问了下这张支票,得到的回复是,支票是真的,但是若是提取一大笔钱,是要通知支票上签字的人知道的,那人,就是明方。   坐在银行的长椅上,他想了很久,在支票上写上了200万,他知道,这对于自己是个天文数字,但是他也知道,这对于明方,或许一文不值,这又让他觉得很悲哀,他越发觉得自卑。   他把支票交给了银行经理,又把陈发的账户给了经理,说,“把钱转到这个账户。”经理接了,有些迟疑,仍是毕恭毕敬的说,“请稍等,我们得去确认下。”景天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不出意料的,手机响了,隐藏号码,是她。   “天,你在干什么?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似乎在开会,电话有讨论的声音,明方也压着自己的嗓子。   “我……缺……钱……”景天说着,声音异常的平静,脸却绞在了一起。   “你需要这么多钱吗?”   “我们分手吧,这就当你给我的分手费了。”还是那么平静。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电话那头,明方压抑不住了,大声的说着。   “明方,你还记得……你说的要表彰我吗?这钱……就当表彰我了……”   “天,你到底在说什么……到底你在说什么……”电话那边,明方有些慌了。   “我说……我们分手,这钱就当你玩我的分手费了,大小姐不会是嫖不起吧!”景天的声音也跟着提高了许多,电话里,他刻意把自己说的那么下贱。   “好,我明白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电话里,明方一愣,却立刻恢复了冷静的说。   随便吧,就这样结束也挺好,可是为什么会不争气的哭,景天想,自己真他妈没用。   几乎很顺利,除了自己哭以外,支票被兑现了,直接打给了陈发的账户里。   景天愣愣的拿着那张打款凭证,坐在银行的长椅上发了很久的呆。   这时才想起来,拿出手机,给陈发发了电话,“我警告你,我只有那么多钱我已经给你了,其余的,我都做不到,呵,要让裴总帮你,我告诉你,这一辈子,你想都不要想,不是要告我吗?好,你去,你尽管去,你他妈不告我,你是孙子,我告诉你,陈发,你他妈识相,你就接着这钱,咱们两清,早他妈不识相,你试试,呵,我不介意死的时候拖一个垫背的。”一股脑说完,景天像是了结了心中大事,放声的在银行里哭了出来,他知道,这下,他和明方彻底完了,他也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彻底成了也是为了钱为了财而接近她的人,想到,如果她这么想自己,大概她也不会再留恋自己,这么想,他很痛苦了。   那天,由于景天哭的太过伤心欲绝,银行的人都很怕他出什么事,打了报警电话,景天就这么生平第一次被警车送回了家,一路上,景天还是不管不顾的哭着,倒是吓坏了警察。   那天,回到家,景天像阿拉丁神灯许下第三个愿望,他希望,他能忘了明方。   或许是满足于景天给自己的钱,又或许是忌惮景天的话,在那之后,陈发果然没有找过景天的麻烦,至少景天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真实的情况,其实是明方在那次汇款后,发现收款人是陈发,觉得是很蹊跷,便用尽一切资源还有手段去调查,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后,她恶狠狠的警告陈发,“景天他是我的人,我的人,你也敢动?”这话才算是彻底吓到了陈发,陈发立刻赔不是,声称自己绝对不会做对景天不好的事来,明方才饶过他,心里却是恨死了他。   然而知道这一切又怎样,景天就像从明方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在英国,他搬去了别的城市,他换了联系方式,就这么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   自那之后,明方的手机号再也没有换过,也再也没有关机过,她害怕,若是景天来找自己,找不到,该怎么办。   人生就是如此,因缘际遇,只因缘起,而接近,又因缘灭,而离散。   若是做到问心无愧,哪管日新月移,但是景天偏就做不到,这问心无愧四个字,他想,他欠她的,这一辈子也还不了了,一切的一切,经过岁月的沉积,都成了自己这一生中,最好的债,只不过,他再也还不上了,索性就这么欠着,他心虚的想,这样,也好让自己,还有她,记着。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最后,如果有人看,就修改结局吧,就写几个番外啦。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